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
“你刚才的行为——强行拥抱、肢体接触、言语骚扰——已经构成了对上级的严重冒犯!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性!骚!扰!”
这三个字,我如同宣判般,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在办公室冰冷的空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政治生涯终结般的毁灭力量!
墙角的监控探头,那微弱的红光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
“如果你再敢有任何一次、哪怕一丝一毫类似的、逾越工作关系的不当言行!”
我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最后的通牒,
“我!以副市长的身份郑重警告你!我会立刻、毫不犹豫地向市纪委、向省委组织部、向周教授本人——举报你!性!骚!扰!上!司!”
“听明白了吗?苏!晚!同!志!”最后一声称呼,带着咬牙切齿的冰冷,如同最终的审判。
空气彻底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水银。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彻底隔绝。墙上的挂钟出单调而刺耳的“咔哒”声,像倒计时的秒表。
苏晚依旧低垂着头,长滑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没有任何回应,身体也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凝固的蜡像。
只有那紧紧绞着衣角、指节泛白的手,微微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这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就在我几乎要以为她被彻底震慑住时——
她忽然动了。
没有抬头,没有看我。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绞着衣角的手。那双手,苍白而纤细,此刻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稳定。**
然后,她像是什么都没生过一样,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完全符合秘书规范的标准姿态,微微侧身,走到我宽大的办公桌前。
目光平静地扫过桌面上散乱的文件,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接着,她伸出那只刚刚还绞得白的手,极其自然地、精准地拿起了一叠标着“近期重点工作摘要”的蓝色文件夹。
**
她的动作流畅、专业,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秘书应有的干练与沉默。
刚才那个委屈呢喃“想你了嘛”的苏晚,那个自称“姐姐”的苏晚,那个被我以“性骚扰”重罪警告的苏晚……仿佛只是一个瞬间的幻觉,从未存在过。
她拿着文件夹,终于微微抬起眼睑。
那双眼睛,再次恢复了最初的沉静,深不见底,像两口封冻的寒潭。
里面没有任何委屈,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平静。
她看着我,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形成了一个极其标准、无可挑剔的职业化微笑,像一张精心绘制、完美无瑕的面具。
“苏市长,”
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清脆悦耳,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出的合成音,
“这是您需要我熟悉的近期重点工作摘要。请问,我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那声“市长”,礼貌、疏离,带着绝对的上下级分野。
办公室里,只剩下文件被翻动时出的、细微而清晰的“沙沙”声,以及那始终挥之不去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挂钟“咔哒”声。
巨大的威胁并未消失,它只是换上了一张更精致、更冰冷、也更危险的面具,潜入了这权力的冰面之下,无声地等待着下一次的暗流涌动。
她那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和执念?
那句“性骚扰”的警告,究竟是震慑住了她,还是……激起了更深的、更不可预测的危险?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将市府大楼冷硬的轮廓拖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如同蛰伏的巨兽。
墙上的挂钟指针,终于艰难地爬过了标志着午休结束的刻度。
星期三,下午16o7分。
办公室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紧绷的平静。
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在惨淡的午后光线里,如同沉默的墓碑。
整个上午的工作,在一种令人窒息、却又效率惊人的节奏中滑过。
不得不承认,苏晚的工作能力,强悍得令人心惊,也……恐惧。
她像一台设定好最高精度的机器。
所有交办的事项——整理分类堆积如山的会议纪要、紧急调整因临时会议冲突的日程表、润色那份关于城市新区规划的冗长演讲稿、甚至精准筛选出需要我即刻批复的关键文件——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她的动作迅捷无声,如同幽灵在办公桌和文件柜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