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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笑容

晚十点

处理完公司的烂摊子，封闻瑾轻轻关上了病房门。

病房里没开灯，只有一抹微弱的亮光，莫予凡让他把家里的小夜灯拿来了。

此时，莫予凡正睡着。平时睡觉他爱蜷缩起身子侧睡，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搞得封星星跟他睡了几个晚上竟然也改了睡觉习惯。

但现在伤口在腹部，不能沾水，连睡觉姿势都有规定。

中间，出于习惯，甚至有几次是封闻瑾把半睡半醒的他从侧边扯正。

而面对医嘱，莫予凡最大的反抗便是抱怨了几句，“你们限制我人身自由！”

仰天长啸完，还是谨遵医嘱强迫自己改睡姿。

想到这，封闻瑾有些哭笑不得，借着小夜灯的光源拍了张照。

“咔嚓——”

快门的声音在极度安静的状态下被放大，莫予凡醒了，微微侧身，偏头对着封闻瑾。

“干嘛，偷拍我啊？”他的声音有些闷，“你们私生好嚣张哦。”

封闻瑾微愣，半跪到床边。暖光色的光打在莫予凡脸上，那日没什麽生机的脸，现在也被养得圆了不少，但还是太瘦了，封闻瑾想。

“没办法，哥哥太好看了。”封闻瑾擡手抚上莫予凡的眼角，轻轻按了按。

“再过分一点，哥哥让你抱好不好？”莫予凡将他的手移开，撑着起身，朝他摊开了手。

封闻瑾顺从地避着莫予凡的伤口，将他搂到怀里，习惯性蹭了蹭他的脖颈。

“痒。”他算是发现了，封闻瑾特别喜欢蹭他的脖子，“真像小狗。”

“嗯。你有话想问我吗？”

“嗯？”莫予凡没反应过来，前面一句好懂，可後面这句呢？

“关于我的过去，都告诉哥哥，好不好？”封闻瑾放开环着他的手臂，主动对上了面前人的眼眸。

几秒後，他听到莫予凡开口：“好啊。”

他那双天生就会说情话的眼睛，此时，倒映着他的影子，目光轻轻地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催促，没有强迫，如果你不想说，我会等你。

他仿佛听到了莫予凡的目光传达的意思。

半晌，他缓缓开口。

从父母商业联姻并意外有了他开始，再到母亲难産而死。

莫予凡静静地听着。

“早在他结婚前几年，封瑾瑜就存在。”

母亲在时，他还能营造一个好丈夫的形象，死後没几年，封誉终于经营不下去了，彻底撕下了僞装，对他轻则骂两句，重则动手。哪怕他什麽都没做，哪怕他那时候只有三岁。

後来继母进门那天，封誉脸上挂着笑，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封誉对自己笑。

他期盼过封誉能有所改变。

但迎来的却是更加变本加厉的责骂和虚僞的迎合。

“都怪你，要不是你，老头子怎麽可能不承认我儿子！”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想怎麽样啊——”女人凌厉的叫喊声充斥着他的童年。

“你们都该死！你为什麽还活着？你跟那个女人一起死了不好吗？”

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多次创业失败的埋怨声。

“你爷爷为什麽不帮我了，是不是你说了什麽！说话啊！”

“要是你和那个女人不存在就好了。”

原来，那种笑容从来都不属于他。

但令他奇怪的是，他那位名义上的哥哥——封瑾瑜却同继母不是一条心，他不愿争权夺利。

小时候继母授意保姆苛待他，还在老爷子出国时将他分时段送到了几家不同的矫正机构，那里的人，只要他不听话就会被关起来，封瑾瑜发现了这一点，偷偷联系了爷爷，帮了他。

甚至成年後就立下了遗嘱，在他死後把他在公司的股份全部转给封闻瑾。

後来，他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感情似乎名叫愧疚。

那是封瑾瑜对他的“补偿”，哪怕他根本不需要。

至于封星星的抚养权，完全是封老爷子的私心。经历过封瑾瑜的车祸，他终于害怕了。

“孩子留在封家，最後也只能被牵扯进夺权。”封老爷子同他说，“当年我错了，就不能一直错下去了。”

听到这，莫予凡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