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闭眸,王乔趁机朝陈太医挤眉弄眼叫他上前摸脉。
陈太医躬身道:“陛下,请容老臣给您诊脉。”
景熙未作声,王乔连连扭头示意陈太医赶紧动作。
陈太医思量着王乔是陛下近侍,应是最了解陛下的,于是陈太医未得允许就上前捧着陛下胳膊,大胆摸向腕间。
景熙正头晕头痛中,尤记得他的梦境和回忆,他似是要确认般,睁眼看向王乔询问道:“许氏女芳洲,朕可是封她‘国夫人’了?”
王乔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仔细观察陛下,:“回陛下,许氏女确是国夫人了。陛下,您,可是忘记了?”
景熙又问:“她可成亲了?”
王乔翻着眼儿回想,点头道:“回陛下,是了,许氏女已成亲,就在元和三年!她曾上书请您指婚来着。”
陈太医诊脉後,退後一步躬身禀报:“啓禀陛下,您如今身子虚空,还需多用些饭食来恢复气血,还望您保重身子,您的龙体才是我大宋的命脉。”
景熙低喃:“朕是大宋命脉,那朕的命脉呢……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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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楼府,国夫人许芳洲刚刚诞下麟儿,産婆将婴儿抱给她看,鬓发汗湿的她看着自己刚刚産下的孩子,露出许久未曾有的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门外焦急等待的,是她的夫君,楼煜。
两年前,本欲嫁给表哥谢萧云的她,被表舅谢威回绝了,令她迷茫焦躁了许久。
她本以为,表哥同她一样,未曾得到自己心仪之人,那麽他们两人为何不可以互相取暖安慰彼此?
哪知表哥竟未曾放弃那寇娘子,只叫她于汴京另寻良人。
许芳洲的父母亲因愧对女儿,遂给她机会,让她自由选择夫婿,只要她喜欢。
她在汴京浑浑噩噩寻了许久,因她身份太高,许多自视甚高的才子皆对她避而远之。
终有一日,她在马球场遇到了楼煜。
楼煜乃当今科举红人,都将他视作必中今科三甲之人。
他名声远扬,但他竟毫无背景,只家境优渥,乃两浙路明州鄞县人。
两人相遇相识,而後相知相许,在楼煜得中榜眼後速速定亲,她亲自上书奏请陛下赐婚。
二人婚後美满和谐,她看中楼煜的踏实和才学,楼煜借她许家的势在汴京大展身手,得以施展他的教育才能。
许芳洲极是庆幸,她得遇良人,如今又得麟儿,她感激景熙,亦感激如今的寇皇後,原来倾心相许的滋味是如此醉人。
她遥想着如今分隔两地的帝後,真心希望他们过得比她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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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沟河三十里外尼庵,雪莹在门前迎着刚刚下马到来的谢萧云。
谢萧云将马鞭握在掌中,一边牵马一边将斗篷帽子翻下来,露出一张深邃英俊的脸。
雪莹趋步上前福身行礼:“主君,您交代雪娘的话,雪娘都做了。还望主君履行承诺。”
谢萧云瞥她一眼,迈步朝内走去,雪莹碎步跟着,等他的答复。
“君子一言,不会亏了你的。徐娘子如何了?她可随我们一道走?”
雪莹低头望着地面迈步,闻言擡眼瞟了眼他的背影:“回主君,徐娘子性子有些倔强,如今只能听进些许妾身的话,妾身认为,应该循序渐进,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谢萧云脚步一顿,偏头朝她看来:“嗯?你还会分析形势了?”
雪莹垂头恭敬:“是,主君。妾身已是您的人,深知如今该听谁的话,当然要发自内心为主君着想。主君的目的妾身已知,只要坚持给徐娘子吹风,她足够信任妾身,就能成。”
谢萧云半是惊讶半是满意地点头继续迈步:“嗯,不错,你且在此好生劝劝她,日後绝不会亏待你。”
雪莹低头咬牙,恭声道:“是,主君。妾身阿姐的事还望主君能履行承诺,妾身将十分感激您。”
谢萧云摆摆手“嗯”了一声,挥手叫她先退下别再跟着。
雪莹站在原地缓缓擡头,目露失望,望着他急切奔向寇皇後的背影,表情逐渐坚定,仿佛终于吃下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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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听雨被软禁在此,整日无事可做无聊透顶,那仿佛容嬷嬷般的监视婆子整日里盯着她,另一个年轻女使被婆子使唤地团团转,寇听雨见状则用尽方式,将那婆子又使唤地团团转。
谢萧云又很忙的样子,极少来此。
寇听雨只有个雪莹可说说话儿,雪莹又肩负重任,白日里光天化日之时也不敢说得太多,憋得寇听雨开始复习点茶,喝得她晚上精神奕奕毫无睡意,正好与雪莹搞地下通信。
白日里除了点茶就是补觉打盹,此时的她正侧躺在罗汉榻上睡得欢畅。
谢萧云将那婆子支开後推门进来,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动人的美人慵懒侧卧香酣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