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苛责自己,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住院的时候,奚蓉推着轮椅带我出来晒太阳,总爱和我念叨。
“露露,除却生死无大事,你要好好的。”
她当时老是一副紧张太过,总觉得我随时会想不开的样子,就像现在的张若安。
我觉得张若安也就是这几年和我接触得少了,但凡多接触点,她就会发现我被生活变成了滚刀肉。
不求上进,只想混吃等死,让人看了就来气,说也没用,骂当耳边风。
像奚蓉就很习惯,久经磨砺的她只会因为我拒绝社交,在家当微活躺尸气急败坏,没再像以前那样,看到我就假装风沙迷眼偷摸哭了。
其实我感觉张若安对我的奇怪态度里,好像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不过也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直觉不能当做证据。
我这个人对朋友没有原则,只要不是有心对我不利,基本上没什么不能原谅。
她都感性成这样了,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更何况,首先我母胎单身,可以排除情感问题。
其次,既然我大学能够顺利毕业,说明我俩学业上也没什么矛盾。
最后,我的工作和她没有交集,不然也不至于想不起人。
那就奇了怪了,她对我有什么可愧疚的,总不能我人生最大的难关——
那场车祸,能和她有关联吧?
真那样,都等不到我出手,奚蓉会赶我前面把人先撕碎了,今天这么一看,她两关系还挺好的。
这来的要是关兰,奚蓉早就开嘲讽了,搞不懂这两个人明明性格都不错,怎么偏偏就合不来。
张若安和关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们到底是为什么有这样的误会?
我捞了个抱枕,人很困,大脑却很活跃,并且开始胡思乱想。
一旦乱想,思维就没有边界。
我甚至瞎蒙,张若安和关兰关系不好,该不会是她俩没谈成的原因,是关兰误会了,以为张若安喜欢我吧?
叹了口气,我一抬头就对上她俩紧张的眼神,活像我能被这口气吹散似的。
不至于,我哪有那么脆弱。
张若安的车确实开得很慢,还特地绕了路,走的车少安静的路线。
奚蓉那个爱咋呼的低头玩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下车的时候她俩抢着给我开车门,我看见她们对视以后愣了一下,然后左一个右一个等着扶我。
心情复杂。
我还没八十岁吧?
这两条腿应该还能走得动,用不着像扶老太太过马路这么小心。
“哎,你俩能不能别这样。”我说。
她们非得坚持,张若安只是忧郁看我,眼看着奚蓉张嘴,我就知道她这会儿老毛病也犯了。
为了避免她又多愁善感上,我只能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让她扶着我。
都让她扶了,总不好落下张若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