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药物和治疗手段,你忘记了一些事,不过都过去很久了,就算记起来,我们也不要多想了。”
褚洄点头,说:“我不是问我,我是问连星,连星去哪里了?”
桑星不知道褚洄又去哪里了。
微信语音不接,电话提示关机,就连胖婶也跟着一起失踪了,电话打过去总是盲音。
桑星点开小程序给褚洄冲了50块钱的话费,显示充值成功后,桑星等了十多分钟,再打,还是关机的状态。
桑星又给胖婶的手机充了30的话费,依然不通。
他茫然的看着胖婶面馆暂停营业的牌子,又看看面馆前面的大白杨,一只新的流浪猫躲在树下,是从前没见过的三花猫。
它也看到桑星了,躲躲闪闪的探头,它们对视,谁也不知道谁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褚洄受伤了吗?昨天打发自己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又失踪?伤怎么样呢?为什么关机了?
“哥哥!”
桑星突然大叫一声,抬起手脚张牙舞爪,故意把三花吓走了。
他在台阶上蹲下来,有点生气,有点郁闷,有点伤心。他垂头丧气的撑着腿在面馆门前坐下,不一会儿,灰白色的台阶上落下了一滴雨。
颜色很深的圆。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星的手机响起来了,是胖婶回过来的。
“婶婶……”再开口的时候,桑星有点哽咽。他想问褚洄呢,褚洄去哪里了?怎么样了?但他嗓子被棉花塞住一样,问不出口。
“小洄没事,小星担心了吗?你马上就考试了,不用担心,是他妈妈过来看他,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胖婶说。
她很匆忙,那边好像有事情,于是很快挂断电话。
可是褚洄为什么不开机啊?
为什么不亲自给自己打电话?
回一个短信那么难吗?
还是他的情况很严重但他不要告诉自己?怕影响自己考试?
大概是桑星太没用了,如果他能处理好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不让褚洄操心的话,那他可能就不会受伤,今天也不会消失。
桑星就是灾难。
直到考完试,放寒假的第二天,桑星才在胖婶面馆见到褚洄。
这时候将近傍晚,桑星从后厨端着一碗西红柿盖浇面出来,就看到褚洄坐在入口处的餐桌旁,手撑着下巴看窗外夕阳。
冬天的夕阳是浓郁的橘红色,饱和度拉到了极致,它们越过干净明亮的玻璃窗,斜斜打进来,正好落在褚洄眉目分明的脸上。
但褚洄好看的脸被那么暖的颜色包裹着,却第一次让桑星觉得遥远。
褚洄可以对桑星很好,却很少让他参与进他的内心事故里。
两个人以前也是这样,褚洄对桑星好,桑星通通接受,也用自己的方式对褚洄好,一切都很平衡。
但最近好像不行了。桑星会着急,会生气,会嫉妒,会想知道更多。
这几天,桑星给褚洄发了很多微信,褚洄都是简单的说别担心好好考试我很快就来,其他什么都不说。
桑星觉得自己心里有怨气,又认为自己以怨报德,小心眼。
像有毒的河豚,谁吃谁倒霉。
“褚洄哥,你没事吧?”桑星放下面,摘下围裙走过去,却冷着脸低头看桌面。
“怎么不叫四个字了?”褚洄抬头看桑星,这会儿很想听到他像最初见面时那样叫自己。
桑星反应了一会儿,才拿黑黑的大眼睛看他,小声回怼:“以前也很少叫四个字啊……”
“噢。”
褚洄怔了一下,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缓缓凝眉,睫毛垂下来,似乎沉浸到一个桑星看不懂的时空里。
褚洄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浅浅的琥珀色,里面像湖水一样,泛着一层一层的涟漪。
很好看,却让桑星觉得有点奇怪:“你有受伤吗?”
尽管没有看到他的伤口,桑星还是再次问了一遍。
褚洄摇摇头:“考的怎么样?”再次抬起眼睛时那涟漪变的幽深如井。
“还好。”考试的时候桑星满脑子都是褚洄和为什么,他已经忘记考的内容,等成绩出来就会知道了。但成绩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