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反驳:“你胡说什麽呢?我哪有什麽其他的朋友……”
“你一直放在钱包夹层里的那张合影,站在你身旁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叫季瑛?你手机通讯录里面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难道不是她的?”
王琦的话让我愣住了。
“你看我手机……”
“我可没翻过你手机!是你每次喝多了睡着後都会迷迷糊糊的叫季瑛的名字,有一次还专门把钱包里的合影翻出来,笑嘻嘻的给我介绍,说那是你在世界上唯一剩下的最重要的人,说她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特别厉害特别优秀。”
我瞬间哑口无言,我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在喝醉後说过类似的话,但王琦这里是住不下去了,我胡乱往睡衣外套了件外衣,借口下楼买瓶水,逃跑死的跑下楼。
买水当然是胡说的,凌晨的小卖部都没开门,我在楼下坐着,就着深圳潮湿的雨季,灌了一肚子西北风。
第二天我悄无声息的收拾好了属于自己的几件行李,从王琦的家里搬了出去,正巧酒吧管着我们的大姐头静姐最近和酒吧老板闹了矛盾,私下里悄悄和我讲,北京新开了一家酒吧,老板给钱很豪气,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北京挣钱。
我当时也正想着离开,和王琦闹了一场,没办法当作什麽都没发生一样照常相处,不论去哪儿,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静姐,背着自己不多的行李,重新踏上离开深圳的火车。
那是2012年的春天,六年前我离开兰越来到深圳,带着过去的痛苦和对未来的迷茫,六年後我离开这里,坐上去北京的列车,身上还背着那个旧背包,包里装的行李和六年前没什麽变化,人却是已经几乎找不出和从前的丁点相似了。
我离开的那天没告诉任何人,但王琦还是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她来火车站送我,我们沉默的站在站台上。
最後是她主动打破沉默:“你去了北京,要是碰上季瑛怎麽办?和她说清楚你的情谊,还是继续做好朋友?”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我从前从没认真思考过,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回避,或者说,直到那晚王琦点破我的心思前,我都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季瑛就是朋友。
一骗就是好多年,骗到自己都深信不疑。
车站广播播报着列车即将进站的消息,王琦侧头看着我,似乎还在等我的回答。
我拎起背包,甩到肩上单肩背起来,侧头看了王琦一眼,又马上收回视线。
“我不会遇见她,她那样前程似锦的高材生不会和一个酒吧陪酒女偶遇。”
我走进人群,排队登上列车,听见王琦大声喊我。
“既然不想遇见她,那你大老远跑到北京去做什麽?!”
我没回答,背着身朝她挥挥手。
再见,王琦,再见,深圳。
列车缓缓开动,听着广播里播报着下一站,我歪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心里想着终于离开了这个让人讨厌的城市。
我无论在哪儿好像都会有不愿回想的经历,所以居住过的每个地方都是我心中讨厌的城市。
静姐笑得前仰後合,笑着安慰我:“照你这个逻辑,全世界就没有不讨厌的地方了。北京是个好地方,希望能给你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我胡乱点头答应着,心里赞同这个说法。
季瑛在这里读了五年书,当然会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