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景接上一句:“但我私自将骨灰带了回来。”
章木:“……下次说话利索点。”
徐三河从包袱里捧出一个坛子,轻轻放在章木手心。
聚集在章木身边的几个孩子好奇地打量这个骨灰坛。
章木擦了擦眼泪。
人都死了,一切过往恩怨自然烟消云散。
将章老先生的骨灰安置好後,章木看着坟头的新土,感慨道:“我自小跟着父亲学木工,奇门之术不在他之下,但他宁可带你这个吃不了苦的富家子弟也不愿带我走,我真的,对他有很多怨怼。可日子一久吧,随着远方传来一个又一个师弟们的消息,我心中的怨气早就散了,我开始想,他在外面活得苦不苦,累不累,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门外汉会不会拖累他,什麽时候回家看一眼,我和秀娘,还有孩子们都很挂念他老人家,却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已经离我们而去,孩子们……孩子们甚至都没叫过他几声爷爷。”
李阿景不会安慰人,只硬邦邦道:“听说人死後魂魄百日才散,你把孩子们带来,现在叫爷爷应是来得及。”
章木瞪了瞪眼,最终叹息一声,心中放下了对李阿景的成见。
“算了,你这人啊。”
……
李阿景来匠门村除了带回章老先生的骨灰和玉牌,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与四位师兄弟合作,改良他之前研究的那件兵器。
那是一种需多人操作的重型床弩,被其他三位师兄带去南下的那张图纸只是初代研究,床弩的射程和使用寿命均为最次等,因这床弩的核心是李阿景构建的,那三人哪怕想改造也成不了器。
李阿景将床弩的新图纸画出後,章木看了看,果断召集村中其他三名章老先生的弟子,几人连夜便拿着新图纸研究起来,直到天明才堪堪歇下。
徐三河在匠门村陪了李阿景六个月,这六个月中,他们住在章木家里,一个屋子,一人睡床一人睡榻,李阿景每日忘寝废食地与师兄弟们研究兵器,每日吃喝都由徐三河照顾,甚至贴身衣物也是徐三河拿去河边洗。
李阿景一开始换下贴身衣物时本想着忙完了就来收拾,但每次回房时都累得无心他顾,隔日又换衣裳时看到衣橱中已经晾干的衣物才想起应是徐三河洗的。
一日,章木外出去镇里,李阿景和其他师弟们也闲下来休息。
李阿景在房中找不到徐三河,便出门沿着小路往河边去找。
果然,在河流上游,李阿景看到正在河边洗衣裳的徐三河。
徐三河此人力量不小,飞檐走壁的功夫更是厉害,此时蹲在河边的身影倒是显得小小一点,挥舞锤衣棒的动作扬起落下,露出白皙手臂。
李阿景走过去,站在他身後叫他:“三河。”
徐三河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听到叫声才回头:“哎,公子,我在给您洗衣裳呢。”
李阿景嗯了一声,扭头一看,发现徐三河手中的竟是自己的亵裤。
为了洗衣裳方便,徐三河将长发用头绳绑了三段,再加上面容又生得白净和善,侧面瞧着像是个姑娘在给他锤衣服。
李阿景脸上微微闪过不自在,轻咳一声:“过几日我们便走了,去京城一趟,将东西送到兵部。”
徐三河应道:“好嘞,属下定会护公子周全。”
李阿景胡乱点点头,不知为何再也不能直视徐三河给他洗衣服的场面,没说两句便转身离开。
……
离开匠门村前一日,李阿景喝多了酒,被徐三河搀扶着带回房中。
这夜,李阿景做了个旖旎的梦,梦里的徐三河比白天还要好看,引得他不自觉将人压在塌上。
次日清醒,李阿景惊出一身冷汗,摸摸被子,发现塌上一整夜都只有他一人之後松了口气。
可当他掀开被子准备下榻时,亵裤里的湿凉又令他浑身一僵。
……
一个时辰後,徐三河检查了他们的包袱,奇怪道:“昨日给公子晾干的亵裤去哪了,怎的少了一条。”
李阿景干咳一声催促他:“快些上路了。”
徐三河只能放下疑虑,跟着上路。
……
搭着商队的马车,路上途径一座小城,所有客栈酒楼均已客满,外面又下着疾雨,他们只能在一处烟花之地暂时歇脚。
老鸨十分难缠,问了三次要不要姑娘,李阿景没有办法,选了两个包间,让徐三河坐在隔壁听姑娘唱曲,他躺在床上睡觉,并告诉徐三河下半夜跟他对换。
可等夜幕降临,李阿景只感觉身上一沉,有人压了上来。
李阿景心中一惊,刚想把人踹下去,就听身上的人嘟囔道:“公子,那酒好晕啊……”
李阿景停顿片刻,唤道:“三河?”
徐三河:“属下……在。”
李阿景有些不知所措地待了一会儿,徐三河压在他胸膛上的感觉有些奇妙,软的,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