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李昔鱼拨通了电话,但江一树没有接。
李昔鱼想了想,发了条短信。
[小鱼:你在干什麽?]
过了好一会,江一树才回了信息。
[Jonew:还在B市,参加一个项目。]
[小鱼:那你什麽时候回来?]
[Jonew:还不清楚。]
[Jonew:怎麽了?]
[小鱼:没事。]
似乎是感到李昔鱼的不对劲,江一树很快打来了视频通话。
李昔鱼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流了眼泪,他胡乱抹去泪水,又清了清嗓子,才按下接听键。但他并没有把摄像头对准自己,而是对着医院的天花板。
“李昔鱼?”
“嗯。”
“怎麽不露脸?你在哪?”
“在医院呢,我流了很多汗,很丑。”
“是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
电话那头远远地传来黎永彦的声音,即便江一树可能是用手捂住了听筒,李昔鱼还是听到了江一树的回答,“好,马上过去。”
“你说什麽?”
李昔鱼回过神来:“没什麽。”
江一树又喊了一声李昔鱼的名字:“到底怎麽了?你这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让我看看你。”
“就是。。。。。。我觉得我不适合当医生。”
没等江一树回答,李昔鱼继续说,“我害怕死亡,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一树罕见地犹豫了一会,这些时间,李昔鱼实习压力有多大他是清楚的,也害怕这样下去他心理真的承受不住。
“生老病死是正常现象,你只能是尽力就好,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过两天我抽空回去一趟。”
“不,不用了,你忙你的。”
“还有,那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李昔鱼的道歉夹杂在其中,眼泪不知道怎麽又流出来了,他害怕再说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医院还有事要忙,我先挂了。”
急忙挂了电话後,李昔鱼一个人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李昔鱼最後只和导师说了许昔仪的事。
他的导师是位上了年纪的女教授,为人和蔼可亲,对李昔鱼一直很照顾。
她了解情况後,不仅帮忙介绍这方面的权威医生,给李昔鱼放了几天假,还在许昔仪转院的时候帮了不少忙。
G市人民医院的病床紧张,许昔仪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位置。
李昔鱼害怕的事情接踵而至。
住院解决了,可高昂的医疗费用不是他可以承担的,一次化疗下来,加上住院费七七八八的。
李昔鱼看着卡里的馀额一点点变少,原来一场病就可以花掉他四年攒下来并不多的钱。
而许昔仪的病情恶化的速度,比李昔鱼想象中的还要快,最近更是频繁咯血。看着病床上一日日渐渐消瘦的许昔仪,李昔鱼的信心也在被一点点地消磨。
李昔鱼何尝不知道,化疗也只能延长生命,但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下次化疗在两周後,医生找李昔鱼商量治疗方案,委婉地表示:“只是後续的费用,,,,,,会很昂贵。”
李昔鱼恳切道:“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求求你,一定要救她。”
“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不过。”医生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这个病你也清楚,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其实李昔鱼一直都在做最坏的打算,即便在许昔仪面前,他总是表现得很平静,仿佛许昔仪只是生了一场小病,只是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可如果许昔仪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李昔鱼不敢想象自己要怎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