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剪辑的,至于那个项目,我会做好调研,在不影响後期制作时进行的。”
散会後,陈嘉禾找到李昔鱼,“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人,我可以帮忙。”
李昔鱼很感谢他的善意,“不用了,你不是还有自己的拍摄要忙吗?再说了,我这也还只是一个想法,还不一定能成。”
于斯童听说了会议上的事情,很是气愤,“我就知道他要我去他组没安好心,以前可是瞧都不瞧我一眼的,搞不准又都是安排一些杂活给我。”
“肯定是昨天有几个人看过初剪版了,嫉妒你拍得好。”
李昔鱼当初进公司是个实习小助理,但学习能力强,又能吃苦,就像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经常在各组到处跑,大家也就没对他有什麽不满。
後面李昔鱼能独挑大梁了,当了几年助理,刚晋升就抢了最热门的企划拍摄,免不了受到公司的人排挤。
大家这会就开始眼红起来,再次翻出李昔鱼不是相关专业出身的,而是半路出家这种衆所周知的事情,当然也不乏有人认为他当时是靠关系进来的。
对于这样的事情李昔鱼已经司空见惯了,有时候也很难生气,他只是觉得很好笑。
“算了,随便他们,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晚上照常加班了一会,可能是开会的事情,李昔鱼多少还是受到影响,有点心不在焉了。断断续续忙活了好一阵,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天已经有点黑了。
外面的路灯亮起,李昔鱼走出公司,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江一树居然出现在了公司楼下。
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袖,深蓝色牛仔裤,正拿着手机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俨然像一个大学生。
忽然想起以前很多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等在宿舍楼下,等在医院门口。李昔鱼的心很轻地跳了一下,他看了看周围,走向江一树,“你怎麽在这?”
江一树显然对他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收起手机:“这麽早下班了?来看看你有没有乱剪辑。”
李昔鱼笑了下,“那你要上楼去看看吗?”
“那倒不用,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提到这事,李昔鱼有些纠结,凭江一树和馀老师的关系,或许让江一树出面可以。
但江一树应该不会答应,这次的纪录片录制八成是因为连榕,江一树才会接下。
连榕看在多年同学情,还指定李昔鱼来担任导演,而江一树知道是李昔鱼也没有要求换人,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李昔鱼已经很感谢了。
他没有什麽理由去请求江一树帮忙,江一树也没有任何理由要帮李昔鱼。
况且上次何裕还特意叮嘱来不要外露消息,想必其中是有什麽事情。
“在想什麽呢?”
“没什麽。”李昔鱼反问道,“你最近在忙什麽?”
“还有一些年前定制的订单要处理,之後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江一树状似随意地问,“上次说拍摄的事情,怎麽样了?”
李昔鱼苦笑了一下,“还没有收到回复,可能是被拒绝了吧。”
江一树倒是对这个结果不觉得惊讶,“他们不会答应的,如果你了解过,应该也知道他们这些年都没有再接受过任何采访。”
“为什麽?真的是像新闻里说的那样?”
江一树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
五六年前,有个电视台打着匠人精神的口号,找到馀守山夫妇拍摄。他们本就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最後在拍摄方软磨硬泡答应这次的拍摄了。
不曾想播出来的成片却虚构了馀守山为救窑火,摔断腿的剧情,并将他的作品刻意与在宋代同源分流的日本天目盏对比,故意引发文化剽窃这种争议。
节目这种刻意制造冲突的行为,导致馀守山夫妇受到很大的困扰。
李昔鱼也听说过这件事,但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因为纪录片很快被下架了,馀守山和甘少英本就不喜露面,这一件事情後,也不再公开作品也不再参加展览。
这种事情在这个行业也屡见不鲜了,一些媒体为了流量篡改事实,过度包装传承人,更关注个人故事,而不是专注技艺本身。
李昔鱼完全可以理解馀守山和甘少英对媒体的不信任,不真实的纪录,歪曲了他们的手艺。他们更注重手艺而非名声,名声反而带来压力,商业合作干扰工作,有时候过度宣传会变得商业化。
这也是当时江一树刚开始拒绝和连氏集团合作的原因吗?
“但是我保证我不会这样做。”李昔鱼很认真地说:“修复古瓷,釉料配制的技艺,可以通过纪录片传播,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以为有多少人是真心想了解这些,对这些感兴趣的?他们不想冒这个险。”
江一树笑了笑,“你和我保证没用,你得让他们看到你的诚意。”
李昔鱼总是对一些事情一腔热情,但在人际关系丶与人沟通方面其实是缺了根筋。
“如果他们实在不想出境,我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非侵入拍摄,只拍手部不露脸呢?”
李昔鱼说得头头是道,江一树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点头,但在最後指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但那样难度会大很多,况且你的制作公司那边会同意吗?这种不赚钱的项目,参演对象还不露脸,当做慈善呢?”
这倒是把李昔鱼问住了,他摸了摸後脑勺:“这,我倒是没太考虑这些。”
的确,公司那边本来就不太支持,现在如果是采用这种方式拍摄,没一点看点,能不能拿到批准都不一定。
“李昔鱼,你怎麽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工作永远这麽上心。”
江一树想了想,“刚好过多时间我要去拜访一下他们,要不你我一起过去。”
李昔鱼思考了一会,还是拒绝:“不了,你是他的学生,不太合适掺和进来,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江一树也不强求,“那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