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谢远顿时嘴角上扬,双眼半眯,语气轻快道:“既然师父也喜欢被我抱,那有什麽问题。旁人怎麽看是旁人的事,我和师父都乐意就行。”
“你呀。”尘渊轻点他的额头,无奈地笑了笑。
渊华宫的仙侍早已听到消息,守在宫门前翘首以待,远远瞧见自家上神的身影,欢呼雀跃,相互传音道:“神君回来了!”
听到呼唤声,谢远立即把手放开。二人又走了十几步路,方走至朱门前。
谢远在人界皇宫长至十二岁,见惯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伫立在渊华宫宫门前,仍不禁感叹,这宫殿好生气派。白玉为墙,琉璃作瓦,神兽赑屃与嘲风的神像坐镇于朱门两侧。衆多仙侍自院内排到宫门外,对着尘渊俯身行礼道:“神君!”
那动作和声音真叫一个整齐划一。
尘渊率先迈过门槛,回首见谢远还在怔愣,立即唤道:“愣着干嘛,还不进来?”
谢远小跑着跟了上来。进了院子,谢远就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看到池中的莲花,他睁大双眼,问道:“师父,这莲花怎能在春日里开放?”
尘渊回道:“天界不受四季所限。”
谢远了然点头,随後指着池中的游鱼问道:“那这鱼怎的几百年了还活着?”
“这里亦不受岁月所限。你指的那条鱼,年岁比我还长,是我从天玄阁转过来的。”
“哦。”谢远又了然颔首。
“咦,师父,这树上还刻着字。”谢远摸着那字,仔细辨认,也只能看出“白”“天”二字。“师父,这是你刻的吗?”
“是的。”尘渊回道。
谢远问:“上面刻了什麽内容?”
尘渊:“忘了。”
谢远蓦然睁大双眼,那神色明显是表示“不信”。
“真的忘了。”尘渊道,“别总站在院子里,进来看看。”他推开正殿的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谢远紧随其後进了正殿,一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战神斩妖图。上面的战神与他身边的人大概只有一张脸是一样的。
“师父,原来你不是只穿黑衣啊。”图上的战神,一身明亮金装,手持长剑,自上而下将妖魔穿心而过。
“嗯。”
谢远问道:“那为何这五年没见你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习惯了。”尘渊道,“那图也不是我要挂的,是天帝指定的。”
谢远低头点评道:“立威震慑,鼓舞军心,天帝也没错。只是,这世上的妖魔就该被斩杀,不能与天地共存?再者,谁说神仙一定是白的,妖魔是黑心的。”
“阿远,你在人界皇宫里应学过《三字经》,”尘渊道,“那上面第一句便是‘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不然,每个人心中都有欲念,若是无法做到克己,任由那欲念疯长,便可能危害他人。神仙亦然,妖魔亦然。神仙追求无欲无念,而妖魔追求随心所欲。若是神仙为了一己私欲而危害苍生,那也是要被斩杀的。若是妖魔能克制自己的欲念,不去伤害凡人,那也是可以与苍生共存。故而,这图中的妖魔不单指妖魔,也指心魔。”
谢远嗤笑:“神仙惯会僞装自己,用大义凛然的借口指使苍生为自己所用。见到妖魔与凡人産生纷争,不问缘由,先斩妖魔。”
尘渊道:“谢远,你是不是已经记起一些事?”
谢远闷声道:“没有,师父,我只是有感而发。再说,我没有忘记什麽,又何须记起?师父,我总觉得你把我当成其他人了。不会正如话本子里所说,我是你的白月光某某的替身?”
尘渊连忙道:“自然不是。”
“那你为何总问我有没有想起前世?我前世是谁很重要吗?我只知道我今世是谢远,是你的徒弟。”
尘渊叹气道:“我以後不问了。”随即一挥手,那幅战神斩妖图瞬间化为灰烬。
谢远上前轻轻地扯他的衣袂,小声道:“师父,我方才也不知怎麽了,忽然就见不惯神仙和凡人合起夥来欺负妖魔。师父,你不要生气,我以後不顶撞你了。”
尘渊如往常那般轻柔抚摸他的头,笑道:“我没有生气。师父也有错的时候,到时你不要顾虑我是你师父,该指出来还是需要指出来的。”
谢远道:“嗯。不过师父怎会犯错呢,师父永远都是对的。师父若是错了,那也是我让师父错了,归根究底还是我的错。”
尘渊道:“我怎麽觉得阿远在反讽我。”
“绝对没有。”谢远放开他的衣袂,在殿内转了一圈,道,“师父,你还没带我去你的卧房走走呢。”
“别去了,卧房里没什麽可看的?”尘渊道,“要不,我带你去兵器库看看?”
谢远拍手道:“好啊,我还记得师父答应过我,要赠我一把仙剑。该是师父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尘渊笑了笑,在前方领路,拉开正殿後面的偏门,随後又推开一道门,穿过一条垂花走廊,沿着花圃小路,又穿过一道门洞,向一排有五六间屋子的方向走去。
“师父,还有多远?”谢远道。
尘渊回道:“到了。你看,左侧第二间屋子就是。”
门环上上了琐,尘渊念了几句口诀,门锁自动掉落。他推开门,一只脚跨过门槛,侧身指着屋内道:“阿远,这里就是为师的兵器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