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爷窝娘快要嘎来了,你们赶紧走。”孩童躲在门後,稚嫩的嗓音甚是软糯。
一旁的盲眼老人虽然看不见来人的样貌,但闻到外孙的声音如此惊恐,护崽心切的她连忙轰着二人:“走,赶快走,我娃的爷娘要嘎来了,仔细他们嘎来打你!”
谢远听了半晌,才算明白祖孙俩的意思。他和尘渊,天界赫赫有名的战神,竟被当成人牙子了!谢远忍俊不禁,回头瞅了一眼尘渊,只见他神色自若地道:“初次见面时,你也把我当成人牙子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谢远决定不再揶揄尘渊,清了清嗓音对屋内的孩童道:“小孩,我们不是人牙子,我们只是路过的,口渴了来讨口水喝。”
屋内的幼童怯生生地探出头,仔细打量着二人。见二人生得好看,又不像有恶意,便噔噔噔地跑到後院,用水舀装着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给二人。
谢远接过水舀,见里面的水略微浑浊,上面还漂着几片树叶,只犹豫了一息,便喝了一大口,随即递给身後的尘渊。
尘渊毫不迟疑地将水舀里的水一饮而尽,递还给谢远。谢远接过水舀,略感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将水舀还给孩童。
孩童拿回水舀又躲在门後探出头,脆生生地道:“喝了水就去吧。”
“我们走了许久的路,脚都起泡了,坐一会便走。”谢远温声道,在盲人老人身旁坐下,又对老人朗声道,“老人家,我来帮你搓吧。”随即自地上捡起数十根茅草,聚在一起搓成绳。
尘渊见此甚是意外。
谢远装作没看见他面上的疑色,对屋内的孩童道:“小孩,你的爷娘还在田间犁地吗?但我一路走来没看到田里有人,他们是在村子另一侧的田间吗?”
孩童刚卸下的戒备之色又爬上了脸。
“别怕,孩子。我们是天上的神仙。”谢远说到这里,擡手指了指天,又道,“天上的神仙听闻你们这里常年有灾情,派我和师父下来问问。”
孩童趴着门道:“尼港尼是神仙,窝不信。”
谢远擡头忘了一眼尘渊。尘渊会意,伸手运转神力,翻手一转,掌心向天,忽的一道虹光自他的掌心发出,于半空中形成一道飞虹。
“是彩虹哎。”孩童见状跑出门,拍着手欢快道,“嘎奶奶,有神仙嘞。”
盲人老人忙将二人请进屋内:“神仙嘞?神仙赶紧里面坐。”
谢远忙道:“不坐了,老家人。我们只问几句便走。”
“好,好。”盲人随即回到门槛上坐下。
谢远起身,走到孩子的跟前,伸手轻柔地摸着他的头道:“孩子,现在能告诉我,此地发生了何事?”
孩童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原来,那芜城的河妖五年前将自己孩子弄丢了,大发雷霆。她令芜城的百姓帮她找孩子,一年找不到便淹芜城一年,若三年找不到,周边的城镇村庄则会被连坐。如此过了五年,被连坐的范围扩大到孩童所在的村庄。
村里得知此讯息的村民都连夜搬走了,徒留这对祖孙。孩童的双亲其实已去世多年,一直是祖孙俩相依为命。
谢远问孩童:“你为何不走?”
“窝走了,嘎奶奶咋办?她看不见路又听不清话。”
一番话真教闻者叹息不已。谢远对尘渊道:“师父,你随身是否带了一些小玩意,就是能在危难时护身的法器?”
尘渊闻言,自腰间玉带里掏出一块系有红绳的木牌递给他。
谢远接过木牌,转身将红绳系在孩子脖颈上。
“孩子,遇到危险时,你就大喊‘神仙哥哥保佑我’,这块木牌自会护佑你。”
其实无需咒语,木牌遇到危险自会化为光罩护佑持有者。听他如此忽悠孩童,尘渊唇角动了动,终是没有拆穿他。
六七岁的孩童得了木牌,立即屈膝跪拜道:“神仙咕咕,尼们一定要抓住妖怪。”
谢远弯腰扶起他,斩钉截铁地道:“放心,我们一定会灭了他,还你们一片清净之地。”
二人离开村庄,神色皆是凝重至极。默默走了一段路後,谢远忽然道:“师父,我承认,有些妖魔就不配存在这世上。”
“阿远,行千里路,知万里云。”尘渊安抚他道,“前方的路还很长,我们且慢慢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