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
谢远怔怔地望向他,一时不该作何回应,只喃喃地唤道:“师父……”
以前谢远总觉得此生能有尘渊作伴,携手吃到老,玩到老,就已满足,从不敢奢望过多。
白洛克己,无天自怜,而谢远,则是鲜活的。他有选择幸福的权利,不该在被爱意沉没时,保持清醒,也不愿清醒。
所以,他愿意沉沦,拉着眼前的人一道沉沦。
他掀开被褥,跪坐在床榻上,低头望向尘渊,眸光中含有万分缱绻。他轻声回应道:“师父,我也心悦你。”
心悦你很久,从魔界初见至人界重生。
尘渊轻笑一声,坐上床铺,将床上的人儿揽入怀中,在他耳畔悄声道:“阿远,以後不必唤我师父,唤我阿渊。”
“阿渊?阿远?”谢远抱住他的脖颈,俏皮地笑道,“阿渊,我怎的从未发现,我们连名字都如此相似。”
你我之名,源远流长,永生不息。
做了几万年的神,三千年的魔,十七年的人,谢远从未与人互通心意。纵然看过多年的话本,但这事落到自己身上,却如纸上谈兵,除了拥抱,一时半晌想不起下一步该做何事。
好在尘渊这几千年的记忆并没有中断过,藏在心底多年的爱意终被人回应,自然是不会再压抑自己。见怀中人白皙圆润的耳垂近到张口可得,眸色越发深邃,随即鬼迷心窍般,他兀自咬了上去。
谢远一时吃痛,呜咽一声。但刺痛之後,耳垂随即被人温柔舔舐,一股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自耳尖传遍全身。身子不由发软,心头发颤,他不由自主地将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尘渊身上。
并不满足耳垂的口感,尘渊捧起他的脸,湿润的唇舌沿着下颚线一路向前,最终贴上向往许久的唇瓣。
“唔……”谢远索性阖上眸,任由尘渊的舌尖在他口中攻城略地。
宛如海面上漂浮许久的轻舟,遇上同样漂浮的船。两只船紧紧拴在一起,随着波浪一同起伏。
时间仿若在此刻静止。
谢远最後只得缴械投降。尘渊这才放开他,额头抵住他的额,轻声问道:“你不会换气吗?嗯?”
“还未学会。”谢远喘着气回道,“不过熟能生巧,日後必定能学会。不过,阿渊,你为何这般会?”
回想起方才,是他引导自己慢慢摸索其中的乐趣,谢远不由得心尖轻颤。
尘渊轻笑,只道:“日後待回了渊华宫,你自会明白。”
二人又温存了片刻。直到半晌後,谢远才想起眼下还有要事要做。
“阿渊,敖丁与容岁可回来了?”
尘渊摇头道:“眼下只有你一人回来。”
其实,此时的蓬莱已是一滩稀泥,一塌糊涂。东海龙王纵然儿子衆多,但无端少了一个,不会不管。如意神珠三千年後陡然现世,天界的人因此派人下界查探。魔界的澜漪本来打算大婚当日径直前往东海赴宴,但听闻蓬莱变故,也提前赶来。
如今,这蓬莱可谓是汇集三界人士,自然是热闹的很。
“那窟窿还在吗?”谢远问道,“我就是被窟窿吸进去的。”
尘渊道:“还在,不过,任何人都无法接近它,除了你。”
当时,昏迷不醒的谢远被窟窿里的星云送出一幕,不知落到多少人的眼中。若不是尘渊眼疾手快,抢在衆人之前将他抱入怀中,可能他会被三界人士瓜分成几份。
此时,还不知有多少人守在院子门口,等待他的苏醒。
方才,谢远便发觉手中的如意珠已经不见了。果然斗转星移,只能让人回到过去,并不能真正改变什麽。
尘渊思忖许久,才将埋藏心底许久的问题抛了出来:“三千年前,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只知道白洛心口流出的神血尽数被仓浮吸收。
仓浮本来就是上古神树,只差一个机缘便能得道化身成仙。谁知,吸收完白洛半身的神血,竟直接跳过仙,化成神君。此後,才有神魔战场上的显赫战功。
谢远沉声回道:“三千年前的事说来话长,总之一句话,与长珏脱不了干系。阿渊,眼下并不是与长珏翻脸的时机。他做帝君多年,其跟脚不是我们轻易能撼动的。”
“当年,你总说你的神骨没有了,为何会这麽说?”
“我的神骨……”提到神骨,谢远面露沉痛之色,喃喃道,“就埋在卫国皇宫的地下。”
绾玉自幼被神骨滋养,所以无天的一魄能在她的神海中借住。
无天死後,残馀的魂魄也因此聚集于卫国皇宫,温养两百年,再借凡胎重生。
不过谢远并不知晓,无天的七魂六魄原本都快化成云烟,是有人强行留住它们,给了残魂重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