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渊骨中的血有一半是来自白洛,用来重铸白洛的身躯再合适不过。可谢远明白,若从活人身上活活抽走一半的鲜血,那人定然是忍受了莫大的痛。
他不由苦笑。尘渊对白洛真的是用情至深,竟甘愿献出半身之血,只求将他的残躯留在世间。
抿了抿唇,他轻声问道:“如今那神躯所在何处?”
澜漪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
她的模样不似作假。谢远也猜测尘渊如此宝贵那神躯,肯定不会轻易让他人知晓。
问出自己想要问的,谢远意兴阑珊,摆手道:“我累了,你们走吧。”
澜漪好似还有话要说,却被清衡拖走了。
前世,无天最不想待的地方,便是魔宫长乐宫。此生谢远却无处可去,只得整日窝在长乐宫,倚着软椅,翻阅人间话本。
如此闲散了几日,似是回到几百年前的日子。只不过当时他满心想着念着天界的高岭之花。如今这高岭之花虽被他折下,却被告知这花是为他人所盛开。他心中孤苦不已,试着将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的花一点点拔掉。可这个过程太过于痛苦,只轻轻挪了一点,便痛得不能自已。
最後索性放弃。
这日,他将话本搁置一边,双臂趴在桌上,透过窗,凝视天边的勾月。忽的,一名魔卫慌慌忙忙跑进来。
“尊上,尊上,天界来人了!”
“谁?!”谢远蓦然直起身,目光灼灼望向魔卫。
方才,他竟盯着勾月思念起与尘渊一道在人界游历的岁月。彼时,他装傻充愣,他宠溺无边。当时只道是寻常。而今仔细追忆,竟从中意外品味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甜。
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强烈的盼望。
当初怒火攻心,决然将尘渊推开,事後却有些後悔。
他爱了三千馀载的人,乍然叫他放弃,怎会甘心。
在长乐宫想了几日,他忽然觉得哪怕在尘渊身畔只做一个替身,他也心甘情愿。
他如迷失的困兽,苦苦挣扎,见逃脱不了,只得随着满地的荆棘一道沉沦。
那魔卫回道:“回尊上,是尘渊神君。”
果真是他。
他顿时起身,准备出去相迎,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之前神骨旁的场景。刚站起的身子又缓缓坐下。
只听他淡淡道:“将他请进来吧。”
魔卫领命出去。不多时,尘渊带着满身灿阳走进来。
谢远用尽全身力气劝自己要沉着,不要激动。
四目相望,半晌竟无人开口打破沉默。
谢远见状,冷笑一声,偏过头趴在桌上不再看他。
尘渊轻声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如往常那般摸着他的头道:“阿远,别气了,可好?”
伸手拂开他的手掌,谢远嘟囔道:“别碰我!”
尘渊却不依不饶,又攀上他的肩。谢远猛然转过头,伸手揪住他的衣襟,重声道:“我叫你别碰我,你又偏偏来招惹我。如此,你便留下,再也别想走了!”
说罢,他将眼前人拉近,盯着他的唇,眸色幽深,下一刻重重咬上去。顿时,一丝咸腥味在唇间散漫开来。
尘渊陡然吃痛,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扶上他的腰际,弓着腰,细细吸吮他的朱唇。
谢远气急,咬得更重,直到对方将舌尖探过来,牙才松开唇,又咬着他的舌死死不放。
那舌甚是灵活,虽被人咬住一半,舌尖却向上舔去,撩得谢远牙根蓦然发颤。他不由地松开利齿,探出自己的舌,与那闯进口中的舌纠缠起来。
一丝燥热蓦然自小腹涌向全身,谢远的眸渐渐迷离,魂海却清醒得很。
尘渊既然主动送上门,他便将他扣在长乐宫做他的娈童,再也不放开。
窗外的血绒花骤然开得更盛,一片乌黑的云缓缓将勾月蒙住。这时,窗忽的被人关上,那云见了,又徐徐将勾月放出来。
谢远是在自己的寝宫与尘渊会面。那软椅招架不住两个男子的重量,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似是下一秒就要散开。
尘渊又抽出一只手,将寝宫的门悄然关上,防止室内的春光被外人瞧了去。然後在软椅散架之际,伸手将谢远的身子捞起,缓缓向床榻上挪去。
似是察觉到他的动作,谢远蓦然睁大眼看着眼前人。看了片刻,又半阖着眼帘,任他将自己推倒在柔软的锦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