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怎麽会有这种想法?简直莫名其妙。
而且那些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冷静下来想想也实在没什麽道理。
陆桀回忆起自己的岁数,三十了,上次有这种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想法的状态,还是十八岁呢。傅嘉安是不是会吸走周围人的智商啊!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写什麽呢这是?算法库回复哈过分饿了尴尬%*。。。?”
江焱不知道什麽时候闪到身後,陆桀回过神看他,“你什麽时候进来的,都不敲门。”
“有研究员今天过生日,公司买了蛋糕,给你送上来一块,”江焱把手上捧着的盛着巧克力蛋糕的小碟子放到陆桀堆满实验报告和论文资料的办公桌上,“我可是敲门了啊,半天你没理我,作为老板的我就自己刷卡进来了。”
陆桀面色不改,把自己刚才在电脑上敲下的一段乱码删掉。
“还有别的事儿?”陆桀感觉江焱有话要说。
“嗳,你这次去医院,没什麽新鲜事要跟我分享?”
陆桀觉得这个满脸八卦的样子简直是从杜珍珍脸上复刻下来的,这俩人要是凑一起,保准聊得来。不过江焱跟杜珍珍还是不一样,杜珍珍是单纯喜欢闲唠嗑,江焱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
这麽多年的朋友了,江焱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在打什麽主意,他想打听自己去医院有没有碰到傅嘉安。虽说这也没什麽藏着掖着的吧,但江焱这人嘴不严,又爱添油加醋,真要告诉他了,明天就得传出五花八门的谣言。
“想听八卦?有啊,”陆桀神神秘秘道,“你还记得我那个主治医生沈医生吗。”
“嗯,记得。”
刚开了个头,陆桀就觉得有点无聊了。果然他不是适合讲八卦的体质,没法像杜珍珍那样起承转合,引人入胜。
于是他低头在手机上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几个字,界面里蹦出「贺时野」的照片和资料。
他很简洁地讲完了这个八卦:“这个人在疯狂追他。”
晚上睡前,陆桀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办公室打下的那串乱码。他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最近心不够静,他决定重新开始每天晚上画画,就当消磨时间。
还不是很困,于是陆桀没拖延,立刻起身去书桌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叠写生簿。那些画本的尺寸都很小,陆桀就喜欢这麽大的纸张,大概是用拇指和食指就能框起来的样子。
那些本子几乎是他的日记本,在陆桀焦躁烦闷的日子里,留下千篇一律的丶不需要美感的手绘。陆桀并不把那些当做画作,只当是痕迹。
有一本专门画糖醋鱼,每一页都是记忆里他的小狗的样子,那本子画的最多,不剩几页了。还有一本画显微镜里的细菌和细胞,特别枯燥,画细胞核丶细胞壁,细胞内的组织。
也有画风景的,吸入水彩颜料的纸张变得凹凸不平,像绚丽而连绵的山丘。这本画的最少,因为陆桀很少有惬意的看风景的时候。
最近一张是两个月前画的梨花树,白色小巧的梨花瓣几乎完全盖住翠绿的叶子,花瓣盖了一地,风一吹就漫天落雪。
然後再画什麽呢,陆桀对着空白的纸张愣神,接着拿起铅笔在上面落下第一道痕迹。
-
“那个2501病房的林期患者,上午我去看了,”神经外科的金少谦主任这个月第四次把傅嘉安叫过来单独谈话,他看起来笑得很平易近人,“两个月了,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还是没醒过来。你要多多帮忙关注一下啊。”
金少谦衣冠楚楚,已经四十多岁了,是市二院资历最深的神经外科医生。十二年前傅嘉安的妈妈傅自华还在市二院任职的时候,与金少谦的名声不相上下。
如今傅自华离职这麽多年过去,金少谦也就名正言顺成了神外级别最高的医生主管。
两个月前林期被抢救回来的第二天,林期的舅舅——一位知名记者出现在病房里。金少谦当即带着傅嘉安和护士长去2501病房一起探望患者,话里话外表示他作为神外的主任,一定会持续关注林期的情况。
就好像前一天争分夺秒的时候,打来电话呵斥傅嘉安擅自接收患者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一次摆在傅嘉安面前的是一份厚厚的病例。
“嘉安,这个病例你研究一下。”
傅嘉安只翻了一页,“这不是我的级别可以接的患者吧?”
“怎麽能这麽说,”金少谦亲切地拍了拍傅嘉安的後背,“你有天赋又有能力,院长总说让我放开手让年轻人多尝试,上次我就小看你了,从林期那回我就看出来了,後生可畏啊。”
湛琼楼,24岁,目前服刑于北钺监狱。
枕叶胶质瘤III级,已经出现视觉下降丶癫痫等症状,偶有昏迷。在市三院有两次抢救记录。
“你考虑一下?”金少谦温声道,“这也是个成名的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