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迹,傅嘉安永远都不会忘,一笔一画早就刻在了心里。
「抱歉,公司事情比较忙,今天还是要过去一趟。不知道今晚几点回来,不用等我。手机还给你保管,有事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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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二,陆桀去公司茶水间接了杯咖啡,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有两个人说着话进来了,一照面,是荀琢和姜小梨。
荀琢还是像往常一样,有些腼腆,不过很稳重淡定。姜小梨倒是很惊愕的样子,蹭一下脸就红了。
“陆总早。”
“陆总早。。。”
“做亏心事了,这麽惊讶?”陆桀道。
“陆总你也来得太早了,这才八点多,我以为我和小荀到的够早了,”姜小梨嘴巴一扁,简直快带哭腔了,“所以正背後说你八卦呢。。。”
陆桀没绷住,笑了出来,“你别带上人家小荀,肯定是你非要和他说,他被迫听着的,是不是?”
姜小梨眼睛里都泛泪花了,“陆总,你不会现在就要开除我吧!”
“”往常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而且到底说什麽八卦了?也说给我听听。”
陆桀在员工面前习惯性地没什麽表情,殊不知在屋里那两个小鹌鹑看来,陆总这是在兴师问罪了。
姜小梨眼睛又瞪大了,这才发现陆桀刚才其实根本没听清。。。是她一冲动自爆了。她咬了下嘴唇,很小声地说:“听说。。陆总。。傅医生。。。为了追。。。”
“大点声。”
“听说陆总把傅医生叫来公司做临床培训就是为了追傅医生!”
“。。。”陆桀心想,那你还真是整个说反了。他叹了口气,面色依然冷着,却也没追究,只是又找荀琢问了一下新药申报国际生物医学奖的事,就先回办公室了。
按电梯的时候,陆桀想起昨晚做的梦。他梦见自己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漆黑里,四肢和脖子上都绕着藤蔓,他想挣脱,藤蔓就越缠越紧,他想往前走,藤蔓不阻拦,只是快速长出更长的根茎,如影随形地跟着。
陆桀在梦里用上帝视角看着“陆桀”,只觉得那些藤蔓从远处看像是从他身上不断涌出的污泥,污泥是摆脱不掉的,除非剥皮去骨。
从噩梦里醒来的陆桀,发现自己怀里正抱着傅嘉安。他很安静地把怀抱松开,缓了一会,起身下床。
穿好衣服後,他在床头留下纸条,打算离开。摸着卧室门把手,陆桀还是没忍住往回看了一眼,傅嘉安睡得很熟,身体蜷曲起来,有些像婴儿在母体中的样子。依稀晨光中,那副温馨安详的画面莫名显得很易碎。
出门时其实才不到六点,陆桀只是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傅嘉安醒来的样子。他匆忙在门口找车钥匙的样子更像是落荒而逃。
“这麽早就出门?”
陆桀回过头,发现沈如扉正在门口不远处,抱着胳膊看他。陆桀眯起眼睛,很戒备地说,“去公司拿个文件,早去早回。”
沈如扉的镜片反着光,“我知道江焱要跟我求婚的事,我想你也知道了。”
陆桀下意识想问那他知不知道你知道。。。又觉得这问题太绕了,没必要。
而且以沈如扉的性格,八成就是那种什麽都清楚,却不动声色看年下如何讨他欢心的类型。
他让江焱为他着迷,除了爱情还能得到什麽?江氏集团的帮助?他从一开始就想利用江焱家族背後的势力?他不想让傅嘉安背负仇恨,是因为想自己找办法?
可能是把沈如扉想的心机太深了吧,但陆桀好不容易强压下的怒火和憋屈,在这一刻实在忍不住发泄。他为自己丶为他最好的朋友都不值得。他皱眉道:“你们什麽都算计,累不累?你很满意把江焱玩弄在股掌之中是吗。”
陆桀不想再多说话了,大门已经开了一半,他正要迈出去,听见身後的人说。
“一开始是想算计的,”那个声音踟蹰了片刻,“後来,不是。”
从认识沈如扉开始,他就维持着高深莫测的样子,很难看透,说话真假难辨,也套路了陆桀几次。可现在,大概是屋内熹微幽暗,沈如扉难得显得很真诚,甚至有点无奈,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他。嘉安也…”
哐当一声,门被重重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