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焕成听着陈珂的声音里的笑:“怎么刚刚不给我打电话?”陈珂撇撇嘴:“怕吵到你们休息。你现在一定是在伯父床前守着,我知道守夜的时候休息的时间很少,我舍不得你熬太晚。”谢焕成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守夜很累,陈珂守过,陈珂知道。“我在手术室门口时,看到了很多人,他们都在等那块亮着红色牌子绿下来,这意味着会有一个结束手术的病人出来,我在那里等了很久,几乎每个大夫都会对家属说手术很成功,但也有人后面会加一句预后不好。”“手术都成功了,还会有什么不好?我当时也这么想,所以听到了一个家属问,什么叫预后不好?”“医生解释的很专业委婉,但其实在场的人都听懂了,预后不好的意思是,手术成功,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做手术的是她的妈妈。”谢焕成没再继续讲下去,陈珂也能想到那个女孩当时站在手术室门口那瞬间该有多绝望,多无助:“她长大了吗?”谢焕成回答他:“长大了,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了。”陈珂坚定的告诉他:“她会救妈妈的。”她长大了,可以选择了,她一定会救自己的妈妈,哪怕倾家荡产。当年你不能做的选择,现在有人握住了自己的命运。陈珂好像看到当年那个小小的,蹲在手术室门口,只能看着大人们不断张合的嘴,和随后抱在一起痛哭的亲戚的自己,他想问怎么了,想说他的爸爸妈妈去哪了,却只能被人孤零零的扔在角落,没人顾得上他。谢焕成的声音穿过维度过来抱住他:“嗯,我听说她下午就转院了,转去南京医院了。”陈珂穿过时间,抱住了当年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孩。“陈珂,我很想你。”谢焕成郑重的轻声再次询问:“等见面,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好吗?”“请你允许我,和你组成一个家。”开屏沉疴成疾43这一夜陈珂休息的很好,早上和另外两位老师见面的时候,精神奕奕的不像是一起加班到深夜的人,其中年长一些的老师羡慕的摸摸自己的脸感慨:“还是年轻好。”陈珂嘿嘿一笑,嘴甜接了句:“你也不老,两位老师永远十八!”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在场的女士被他哄的眉眼带笑,陈珂又顺便接过她们抱来的条幅:“这些要挂到哪里?”“校门口。主任说我们把东西送过去就行,他喊了专门的人来挂。”拿了几个小袋子的老师帮陈珂收了一下尾。一行人连带着教导主任,从早上六点忙活到八点,学生都入校完毕才算折腾结束,期间主任还抓了几个衣冠不整和迟到的学生,把这次早起利用的彻底。八点半,学生开始早自习,校长和接待组集合完毕,正守在校门口等着迎接考察组,陈珂的站位靠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校外门口,打了个哈欠,偷偷给谢焕成发信息:“希望他们能快点来,看完就走,我好困。”短信界面没有回信,陈珂按掉屏幕。他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不明白今天到底来的是什么捐赠者,说校长重视,接待组里竟然还有他这么个新来的职工。说校长不重视,却还特意组了这个接待组。思路这么发散着,突然陈珂就想通了,其实喊他也正常,有哪个工作小组里没有个干活伺候人的牛马。显然,他就是这个组新的牛马。陈珂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一辆有些眼熟的奔驰,缓缓的开进了校园。黑色的车身,流畅的线条,不在陈珂审美上的车头,宽大的像张嘴的蛤蟆,开过来就要吞掉人一般,直直的停到校长身前。陈珂眼前一黑。驾驶员下车打开后车门,从车上先下来一只牛皮鞋子,那双鞋被滋润的牛皮闪着光,被用力踩下时折叠出几道细纹,踏在平整的地面上时,也留下细微的痕迹,黑色绷直的长袜只露到脚踝,在往上是银灰色的西裤和修长的腿。他应该出现在红毯上,而不是一所小学学校。陈珂眼前黑了又黑。这么体面甚至算得上矜贵的捐赠者,下车后一眼越过众多人群,精准的和在校长,教导主任,其他老师身后的陈珂,四目相对。在大脑拉响的巨大警报声中,做了发尾卷发造型的,如中世纪王子一般的蒋行,单手捂住胸口,微微点头,用不大全场却都能听到声音说:“陈珂,好久不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z甚至陈珂两个字还在好久不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