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僞装
近来几日,谢川每每走在路上,那种黏腻的窥伺感又出现了,之前没当回事,但他经常打架的经验,察觉出了一点端倪。
难道有人跟踪自己趁其不备偷袭?也不对啊,最近没得罪什麽人,几乎天天跟裴行砚在一起,一点不敢闹事,脾气都收敛了许多。
想不出来,他便将自己这段时间怪异的感觉告诉了裴行砚。
裴行砚听後沉思不已,默了半晌,说出了一句大为惊诧的话:“你那个朋友,俞双奕,他应该喜欢你。”
用的不是肯定词,表达得婉转一些,依旧震惊到了谢川,久久没说出一句话。
“哈,他喜欢我?为什麽,怎麽可能。”谢川僵着脸道,裴行砚不语,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对于他来说,算是个不小的冲击。
谢川细细回想之前与俞双奕的相处,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来,处处透着古怪,他总在若有若无的套话,关心自己的一切,尤其是感情方面。
裴行砚说的话,他半信半疑,没有亲自得到证实前,都不会下确切的结论。
“所以,你的意思是,跟踪我丶窥探我的人是俞双奕?”谢川问。
裴行砚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抚,眼睫之下,阴戾之色渐显,他回:“应该是,这段时间,你去哪儿都要给我报备,我要知道你的行踪。”
谢川缓缓点头。
後面,他警惕心强了很多,裴行砚也一直伴随身侧,形影不离,谢川感觉那道目光消失了,终于松了口气,他甚至不敢去跟俞双奕对峙,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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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夜晚,清气凉爽,天地间雨雾茫茫。
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地面,车窗上一道道小水流滑落,车内,裴行砚翘着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仿佛没有焦距。
司机小刘感到沉闷压抑的气息,一点噪音都不敢发出,终于,急骤的手机铃声拯救了他,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手机那端,谢川清澈的声音响起:“什麽时候过来接我,快十点半了。”
裴行砚沉静的脸有了丝丝笑意,回答的语气不自觉的放柔:“我这里有点事,处理完就去接你,快了。”
“好吧,下雨了,不着急。”
电话挂断,巷子尽头出现了一道人影,缓缓走过来,在微弱的路灯和雨幕的笼罩下显得有些虚幻,裴行砚拿起伞,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来人脚步猛地停下,深夜巷子里突然出现的车辆,和压着伞一身黑伫立的男人,显然不对劲。
伞沿微微上擡,隐没在黯淡光线里的脸露了出来,以及那双阴沉如死水的眼睛,俞双奕瞳孔皱缩,诧异之极。
裴行砚?他怎麽会出现在这儿,专们来堵自己的?呵,没去找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暗中窥伺良久,看见谢川跟裴行砚处处亲密的行为,两人明显谈上了,他嫉妒得要命,恨不得让裴行砚永远消失,他想把那双眼睛挖下来,永远都看不了谢川!
自己喜欢了这麽多年的人,居然就这样被别人捷足先登,他凭什麽,他裴行砚凭什麽?!
疯狂的头脑遐想下,裴行砚已经近身,他周遭气息与冷凝的雨水混为一体,居高临下看俞双奕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微小的蝼蚁,他轻啓唇:“离谢川远点,再让我发现你跟踪他,就不是轻飘飘的警告了。”
俞双奕温润谦和的表皮彻底撕开,没有再假惺惺僞装的必要了,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反问道:“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上过床吗?高二年级第一,也是个龌龊的同性恋啊?”
裴行砚不语,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眉间的戾色更重一分。
他还在继续:“你不配跟他在一起!你才认识他多久?我踏马喜欢了他四年,跟他一起长大,最有资格拥有他的人,是我!”
激动扭曲的声音回荡在巷中,尽管大雨滂沱,雨声纷杂。
小刘偏头望去,只看得到高挺的背影,窗户关着,他听不清,裴行砚下车前说过,无论发生什麽都不准下来。
裴行砚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丶不屑尽在其中,笑得俞双奕死死盯着他。
他向前一小步,压近了些:“你是什麽东西?也配说喜欢他,仗着点小时候的情分优越得不得了,所以呢?谢川给你一个眼神了吗,活在自己妄想里的蛆虫。”
“草泥马!”
俞双奕被一句句像巴掌的话狠狠击打在脸上,和那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上,气急败坏地举起拳头想揍他。
裴行砚敏捷往後退一步,让他扑了个空,随即擡脚利落地踹上他的膝盖,致使他狼狈地跪在地上,伞也脱手,雨水肆无忌惮地淋在身上。
俞双奕还未从疼痛中回神,裴行砚又说:“别去骚扰谢川,你也接近不了他,认清现实,趁早滚蛋。”
说完,冷淡地转身离去,不再浪费时间,他还要去接谢川呢。
雨越下越大,冷意浸透骨髓,俞双奕阴森的眼睛死死钉在他的背影上,片刻後,又怪诞地笑起来。
回到车上,裴行砚抖了抖裤脚的雨水,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停止录音,他对前面说:“去青远街。”
他转头透过车窗看去,看到那副可憎的面容,心中升腾起挥之不去的焦躁,总觉得,遗忘了什麽东西,可努力回想,却无踪无影。
接上谢川後,裴行砚递了杯热奶茶过去,为他接过书包。谢川捧着杯子,手没过多时就暖了起来,他跟裴行砚唠:“要不是我说去你家写作业,我妈差点没让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