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听清了,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攥得谢川的心抖了一下。
半晌,谢川才眨了下眼睛,他偏头,看不真切裴行砚的神色,大约是难过的。
他为什麽要难过。
谢川依旧没动作,转过头去,盯着某处虚空发呆。
脑袋拱了一下,软密的头发扫过脖间,发痒,谢川向右偏了一下,却没推开他。
裴行砚又开始说话:“小川,今年的雪下得没有去年大,不知道能不能再给我堆雪人。。。。。。”
“我的头发好像长长了,陪我去剪头发吧,不然你又要说我扎你眼睛了。”
“。。。。。。”
後面的话,些许听不清了,他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断续,谢川垂眼看他,从发丝间瞥见眼眶里蕴着的一汪水。
那一刻,谢川嗓子莫名有点发涩。
他说:“裴行砚,你醉了。”
没人回答。
前面两人早就没了动静,谢川擡头一看,双双倒地睡死了。
在他把裴行砚先哄回里屋去後,又骂骂咧咧地出去擡那俩,他就不该答应跟他们一起组饭局,苦了他自己了。
他们早就给家长报备过在同学家中聚餐,也就不用再打电话,直接扔在沙发上,一人睡一边,再去裴行砚卧室翻出毯子,给俩人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桌边狂喝水,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一片狼藉,但他一个人刷这些碗得刷到凌晨去,裴行砚说过他家有阿姨,明天应该自会收拾,思忖间,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谢川循声看去,裴行砚站在卧室门口头发乱糟糟地看着他,见谢川回看他後,又软声道:“你怎麽还不进来。”
说着就往客厅走了过来,由于神志不清,脚步有些虚浮,眼神也不好使,被乱丢在地上的瓶子绊倒,踉跄间,谢川大步迈过去想扶住他,没曾想这人又重又结实,看谢川伸手接他了,直接就往那边倒,也没收着一点力。
哐当一下,重重地摔在地毯上,混乱间,裴行砚下意识地护住了谢川的後脑勺,手指被砸得蜷缩一下。
经过这麽一摔,把裴行砚的神志摔清醒了些。
回神後,才发现两人的体位有些尴尬,裴行砚结结实实地覆在了谢川身上,嘴唇擦到他的鼻尖,不经意间磨蹭了两次。
谢川迅速偏了头,挣扎了两下想起来,太他妈重了,某个地方也被压住了,身上这个醉鬼还傻了吧唧的一直盯着他,谢川耳廓霎时就漫了红。
靠,还好他醉了。
谢川心想。
他咬牙切齿:“能不能起来?压上瘾了?”
裴行砚喉结滚过两次,才悠悠然起身,片刻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眼神迷离的样子。
起身後,谢川愤恨地揉了揉耳朵,然後熄灭客厅的灯,拽着裴行砚进了卧室。
把人哄着躺好後,他突然站着不动了。
不是,他睡哪儿?
沙发被占了,客房估计都没收拾,房子虽然很大,但他毕竟不是主人,怎麽合理的安排自己,此刻犯了难。
想了会儿,打算打地铺,凑合着睡一觉算了,或者,把沙发上那俩踹下去。
在这两个方案间犹豫不决,倏的,右手腕被温热的触感包裹住,他偏头,裴行砚眯着眼睛看他,嘴中呢喃不清:“怎麽还不睡……”说着,就被一股力拽到了床上。
泥马,一个醉鬼的力气为什麽这麽大?!
谢川栽到了裴行砚左侧的空位置上,起身,又被另一只手搭上了肩膀,裴行砚面对着他,眼睛紧闭,睫毛柔顺地垂着,睡着了的模样。
谢川:“……”
十几秒後,他放弃了挣扎,睡吧睡吧,懒得折腾了,他把搭在身上的那只手薅下去,扯过一小半边被子,背对着裴行砚。
然後又起身,把灯关掉,本来已经挺困了,黑暗中,神经又格外敏锐……可能,第一次在别人的床上睡觉,不习惯,也可能,身边这个人,使他産生了不一样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裴行砚醉了,谢川绝不会跟他睡一张床上,但如果他清醒着,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
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淡淡的洗衣液味,和……说不清的香味,不腻,闻着也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