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公仪邪说完,张金玉连连保证,“今天我听到的,连我爷爷也不会知道!”
公仪邪颔首,他没有用自己的弑魄,而是拿出了姬宣辞的折花。
张金玉还在保证,“我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当!前辈不要担心!我可以的!前辈——”
公仪邪仍然坐在那里,就像凡人在打盹,他闭着眼,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张金玉已经很习惯看前辈这样了。
折花也漂漂亮亮的,被打开,拿在手里。看不出伤口。只在脖子上有一道冰冻的痕迹。
但是它现在就像一把普通的纯白色扇子。弑魄飞出来挨着折花就像躺下了一样,再也不动了。
张金玉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放了一把火,安静的闭上了眼。
虽然恐惧,但是他愿意相信前辈,那麽,暂时晚安。世界。
——
“来了来了!阿玉啊!你可回来了,担心死爷爷了。”
张金玉一睁眼就是爷爷张泽山着急的神色。
“爷爷——”张金玉眼眶一红紧紧抱住眼前的小老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整个蓬莱阁都是经历生离死别後,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人。
周围的其他门派也是,但是他们似乎清楚,这也许就是最後能出来的人了。一时间有人哭,有人笑,谁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变故。昨日之人也许会变成昨日黄花,时间总会给不够珍惜的人一记重重的回马枪。
但这并不是天道想看的重点。祂是悄悄来偷看自己最喜欢的小邪的。
但是场面显然没有祂想象的温馨。
只见公仪邪似笑非笑,那张冷峻的俊脸哪怕是这种四不像的表情,天道也看得起劲,有好戏看嗯嗯,再给自己放会儿假。
公仪邪的不悦早就打破了他以往喜怒不形于色的状态,姬宣辞看着阿阳嘴角虽然甜蜜的弯起,但是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长长的眼睫还挡住了一半,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什麽神色。
姬宣辞自觉不妙打算先发制人,软着声音,拖长了声线,“阿阳~”
“呦,这不是我们凤宁大人吗?”公仪邪挑着眉,“不是很喜欢不告而别吗?”
“阿阳哥哥,我错了,哥哥。”姬宣辞凑过去寄希望于自己能用脸迷惑他,毕竟阿阳最喜欢他这张脸了,一定——
能原谅他就怪了!
“叫什麽哥哥啊?凤丶宁丶妹丶妹。我算什麽啊,我在您那里根本不必吱会一声。”公仪邪突然放大了笑容,那是一个灿烂的,美丽的,令人心醉的笑容。
公仪邪的手已经摸上了姬宣辞的脸颊,姬宣辞赶紧凑上去蹭了蹭,但是已经不敢多说什麽了。
脑海里疯狂质问自己,他叫我妹妹,他想起来了,还是只是讽刺我,完蛋了,我还是道歉吧。
公仪邪温柔摸着他的脸,“小宣,不是喜欢不告而别吗?宝贝还记得我姓甚名谁吗?”
这是公仪邪头一次叫他宝贝,姬宣辞有点恍惚,“宝宝,不是,阿阳,我错了。”
突然公仪邪紧紧捏住他的脸颊肉,“你把我当什麽了?可以随意丢弃的法器?还是完全不必通知的敌人?”
公仪邪的声音像刚从万年寒冰里捞出来,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他的眼眶每多说一个字就红了一分,他说完又冷笑两声。
那笑声就像砸碎的琉璃,破碎的琉璃瓦片尖锐锋利的边缘把自己和他人都划了一手血。
“别用这张脸对我撒娇。”公仪邪松开了手,在姬宣辞脸上留下一道显眼的红印。“我在里面几次都想着算了,大不了随你去了。”
姬宣辞满面的泪水,“不是的,阿阳,我——”
但是公仪邪没有理会他,“我头一次发现,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会这麽难过。突然感觉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什麽争斗,什麽指责,关我什麽事?天道很快就能把我替换掉。”
天道听着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提到自己,一时间在着急的比姬宣辞还紧张。急得在自己的小空间里疯狂打滚——不是这样的,小邪,你听我解释!
姬宣辞无话可说因为愧疚之情已经完全占据了头脑。自己到底抱着什麽心态把阿阳一个人丢在那里的?自己怎麽能是这麽一个内心丑恶的人?
他真的是因为那是最直接的方法吗?不是的,他的私心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姬宣辞清楚,这次玩脱了。但是他不敢为自己辩解了。
“但是我後来明白了,支撑我一直走下去的一直都是你。”
公仪邪突如其来的话就像打了一巴掌後给的甜枣,姬宣辞立刻颤抖着又凑上去,根本不在意周围还有一群凡人围观,死死抱住公仪邪的腰。
“对不起,我错了,阿阳,对不起,对不起,你不原谅我也是对的。”
公仪邪清晰地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来,几乎烫伤了他。
“最後一次。”公仪邪突然说,“你如果不要我,那麽我也不要你了。”
公仪邪把手搭上他宽阔的後背紧紧拥住,嘴里喃喃着,“你再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