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辞清楚在下一次的事件前他们有必要推心置腹的好好谈一次了。
衆多仙门都向两人发出邀请去他们那里暂住几日。但是出于这层考虑,姬宣辞拒绝了所有邀请,公仪邪对此并无异议。
炽灵洞天周围包裹的人群渐渐散去,最後峡谷归于平静。终于到了仅有两个人的安静的时刻。
姬宣辞向蓬莱掌门购买了一个芥子空间,落地施法,是一个精致的二层小院。
这几日两人都会暂时在此歇脚。公仪邪仍旧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他们两个彼此对视时,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口。
于是姬宣辞把他拦住,公仪邪没有说任何话,故作镇定反而问他:“有事吗?”
姬宣辞试图靠近,另一方面试图去用手轻轻碰他的手。也许这样能让他与以往一样掐掐自己的脸。
姬宣辞声音很轻,温柔的丶轻轻地,他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在说什麽?我已经不在意了。”公仪邪笑笑,就像真的不介意一样。
姬宣辞强硬的握住他的手,“阿阳,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我已经反思过了,我想。。。。。。”
公仪邪猛的甩开姬宣辞的手,“为什麽要道歉?是我不对吗?你为什麽要道歉?”
肉眼可见,哪怕他说着伤人的话,他自己也要颤抖个不停,眼里的泪水很快决堤蔓延开来,亮晶晶的泪水洗净了黑色的双眼。
“你是不是道完歉就要离开我了?”眼角的泪水划到下颌时刚好被冻成一颗冰球。吧嗒打落在地。
姬宣辞重新与他十指相扣,“我说过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一声不吭就离开,我破坏了我们间的信任。”
如果要问姬宣辞这个行为到底做错了什麽,那就要把时间推回到他刚爬上山的那一刻。
山本身是没有什麽其他奇怪的,他一路爬到山顶这水中央是一块“蕴”字木牌,而河岸边的石碑上重复强“杀生”丶“五行之地”的字样。
通过观察,他应该是这一批修士里最早到达这里的人。他怀疑只有最早到达到任意地方的人才能获得这样的提示。
他本想和公仪邪立即进行联系,但是此时他的耳边响起了林炽炽的声音。
姬宣辞神色一凛,他和公仪邪都在重点关注林炽炽,林炽炽明明在山下,却能毫无障碍的与他传声。
看来他这是不打算装下去了。紧接着林炽炽就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这个“蕴”字下是一种由单字火灵根心头血才能浇灌出的植物。
而这植物是一种能够帮助冰灵根快速修行的植物,甚至不比神界的要差,可能是整个洞天里最珍贵的东西。
并且林炽炽还得意洋洋说杀生的意思是自裁。魔界兵临城下深知二人行动。
看在他是先天神的面子上姬宣辞不如先自杀用血去滋养花朵,从而让公仪邪暂时恢复实力才更有胜算。
姬宣辞明知他话说的虚僞,但是他给出的原因不像作假甚至还拿出了和魔界的留影石。
姬轩词清楚林炽炽说一朵花是百年修为需要一滴血。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告诉公仪邪的话,肯定不能达成。
于是哪怕深知林炽炽不是什麽好人,最终还是如了他的愿。
但是关于留下信息,他明明有那麽长的时间可以留,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来。
不是他不知道说什麽,而是他清楚不管说什麽都是错的。并且他何尝没有一丝私心呢?
他只需要什麽都不说就能看到公仪邪对他处处关心丶捧在怀里视若珍宝的样子。
但现在想想这真的对吗?表面上是为了他人好,但是实则根本没有考虑公仪邪本人意见和两人间本就脆弱的信任。
耳边聒噪的林炽炽已经不屑于僞装成小修士,毫不掩饰他的用意。
在修士看来这片湖面左右不过一个巴掌大小的湖泊,谁知道就在牌子下有着在湖底沉睡的种子?
最终他在私心和自然抉择的双重压力下选择了一言不发,他心痛着自己的抉择又因为自己的抉择沾沾自喜。
他清楚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但是这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伤害到了对方,也伤害到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伤害了他们,伤害了彼此。
“阿阳,求求你,你可怜可怜我。”
眼前的人哭着,泪痕就像他流下的炽热的伤痕。公仪邪的手心被按在他剧烈跳动的心口。公仪邪这次没有拒绝。
一道黑色的神识探进对方的广袤识海,那是一座高大的皇宫。
和公仪邪记忆中那个宫殿一模一样。满殿的莲花铃铛,时时刻刻都在随着风声作响。
公仪邪胸口的疼痛与愤怒就像不定时会炸开的火药,几乎喘不上来气也疼得发抖。
看着姬宣辞的沉默他突然爆发抡起拳头砸向姬宣辞的肩头,那是很重的一声,积攒着不满和难过。
姬宣辞没有躲一下,只是站着把心爱的人拥进怀里,“是我的错,阿阳……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最後一次,我说过的。”公仪邪冰冷的嗓音响起,但也是他主动抱住了姬宣辞,“我原谅你了,如果你再伤害自己一次,我就不要你了。”
姬宣辞泪痕都还没有干涸,颤抖着,也许是极喜的激动,“我以神格起誓,万生长岁,六界九天,碧落黄泉。”
过去与未来在此刻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他的神仙哥哥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