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庸关之祸
自兵发徐国之後,已过九月,四月初始,采桑节在太华寺举办,萧青喂蚕之後,经过萧玉悲提示,一行人马来到桑田之中,几个孩子前来献礼,途中萧青遇到一位术士,与他交谈片刻,据说这位术士广受称赞,萧青以礼相待,百姓们皆赞叹不已。
李玮轻拂胡须,淡然一笑,旁边的荀漷问他为何发笑,李玮悄声说道:“不过是一江湖骗子,我笑他卖弄才学,言之凿凿,殊不知陛下早已看破。”
“那陛下为何如此……”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仅要胸襟过人,更要有容人的雅量,此人不过是一术士,与其除之引来非议,不如以此利用。”
“内史说的有理。”
回程之时,宦者来报,称军情紧急,萧青看过之後,当即默然。
“陛下,子骁已跪在殿外多时,交还印信,自缚请罪,衆武将也皆聚于殿外,看此情景,怕是不会轻易离去。”
萧青将竹简弃之一旁,说道:“不知荀大人有何感想?”
“唉,臣也是郁闷异常啊,若重罚将军,恐惹非议,若是不罚,五万将士的亡魂如何能安?”
“陛下,殿外有一人求见陛下。”
“何人?”
“典史傅阙美。”
“朕无心见他。”
萧青揉了揉眉心,沉默片刻,又召回宦者,说道:“请他进来吧。”
傅阙美入内後,擡手施礼,随即叹了口气。
“傅典史为何叹气?朕记得,如今并无外交之事。”
“臣是感慨,玉将军跪在殿外,也跪不回那五万将士的性命,只因他识人不清,刚愎自用,才使我仪国受此重击,臣更叹衆臣盲目,一味的为罪人作保,岂能不使臣惋惜?岂能不使臣哀痛?!”
他还未说完,荀漷已经屏息敛声,心内只觉此人大胆,区区小臣说起军事来竟头头是道,丝毫不惧陛下威仪。
“好大的胆子,敢直言凤裕候之过。”
“陛下,臣既为朝中一员,怎能欺瞒陛下?臣方才所言,亦是斟酌多日,陛下受天命眷顾,得其大将,凤裕候忠直明义,风雅超群,如若明星高照,放眼朝中,凤裕候统帅领兵之能无人可及,功绩深厚,可惜他识才不能,只顾私情,将我大仪五万将士置身险地,可见他虽为将才,然年纪尚幼,智谋不足,易感情用事。”
“你既说他智谋不足,莫非爱卿是想毛遂自荐?”
“正是,臣知晓陛下已决意派凤裕候戴罪立功,再次伐徐,臣不忍我军将士再次命丧黄泉,亦不忍我大仪疆土造外敌入侵,故而臣请令随行,求陛下恩准!”
萧青瞥了一眼荀漷,荀漷因吃惊而发愣,冲击太大一时未能反应。
“爱卿如此智谋,对于处置玉子疖一事,有何想法?”
“贸然处置,恐有不妥。”
“爱卿方才言其为罪人,当恨其入骨,为何此时又觉得不妥?”
“臣心生怨怼,皆是因为此人无能,然而,此人乃是凤裕候之弟,臣听闻凤裕候已请罪数日,为救胞弟竟不食一米,如此下去我大仪岂不是要损失一栋梁之才?臣以为,玉子疖不可不罚,也不可轻罚。”
傅阙美看了一眼萧青,显然有所顾忌。
“爱卿但言无妨。”
“臣不可言。”
片刻後,宦者来见,将方才送到的奏折放在桌前,萧青见是丞相奏折,打开一瞧,上面写了许多字句。
“臣知陛下难以裁决,得知庸关一战臣亦心痛不能,然玉将军盖世之才,赤胆忠心朝野上下无人不知,臣甚为敬佩,古今将才,身居高位,权势滔天之臣不在少数,如将军一般的忠臣却实在难见,今臣得知玉将军不进水米,跪于殿外已有数日,将军重情重义,为保幼弟才会如此,以臣之见,不如削去玉子疖爵位,将其流放庸关,看守关隘,也好让玉将军能够振作起来,领兵伐徐。”
傅阙美观萧青神色,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退後两步,施礼告退。
荀漷瞧着他的背影,不禁暗道此人胆量过人,日後必能身居高位,他瞧着瞧着,听萧青出言,恍然回神,躬身听命。
“传召,玉子疖难堪大用,有勇无谋,致使我五万大军尽丧黄泉,其罪当诛,然念及兄长之功,不忍杀之,故削去爵位,罚去庸关,此生不可为将。”
“玉子骁,识人不清,感情用事,亦削爵一级。”
“是,陛下仁德,想来玉将军定会感念于心。”
蓦山山脚处,萧玉悲双目紧闭,手持细香,四周大风刮起,经幡飞扬,一刻之後,他睁开双眼,仰视天地,竟潸然泪下,不能自己。
“知戒兄,何必如此自苦…”
“唉,若非邠琳老将军半道有疾,也不会将指挥权尽数交与他手,致使城池陷落,百姓造劫。”
“书结,我是感慨外忧内患,只恨分身不能,刚刚接到湳堤群守来报,徐国欲借此次机会,从湳堤发兵,湳堤乃是滨海之地,我军中将领通晓水战者甚少,那群守派兵抵抗数日,已至绝境,故而传书于我。”
“知戒兄,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书结前去?”
“书结莫非有通晓水战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