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他曾当面骂你‘软骨头’?”
“非也非也,他将我手底下的官员都骂了个遍,说什麽‘但求一死,绝不求饶’,兄长可曾见过这般狂傲之人?”
“那你算是捡到宝了,何以不乐?”萧玉悲抿茶偷笑,越临看在眼里,略微无奈,唇边却也含有三分笑意。
“我知兄长有惜才之心,此去湳堤甚为疲累,故有一事想劳烦兄长,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荀漷闻之大惊。
“书结,你莫不是想将此人送到丞相府?”
“不妥?”越临笑问。
“知戒公务缠身,从不休息,你莫不是想将我仪国丞相累死不成?你…你……罢了。”
此时,下人急忙跑来,高呼大人,手呈战报跪在门前。
三人看过之後,面色肃然,萧玉悲转身思忖,说道:“萧关向北便是庸关,向南便是御林塞,此为国之要地,一旦陷落必然遭祸,幸好有所防备,只是,敌军以二十万大军汹汹而来,虽有防备,却也不过十万大军。”
“知戒兄莫慌,禹国此举,必是司诩授意,我知此人狡诈善辫,遇事喜好权衡,若是派人前去交涉,恐怕能有所转圜。”
“书结莫不是想向禹国求和?我仪国的武将哪怕到了穷途末路,不过一死了之,断不会向外敌求和。”
“大人曲解临的意思了,敌军二十万,我军十万,本就处境艰难,眼下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司诩此举,不过是想趁我军与徐军交战至精疲力尽,鞍马劳顿之时坐收渔利,大人请看,竹简上言明禹军只据守在湘林塞,这是为何?”
越临擡眼,与萧玉悲视线相对。
“司诩此人精通谋略,若是能一兵一卒便可向我国讨来城池,又何须费力与我军交战,此番派兵,三分恐吓,三分威逼,书结此言,确实有理。”
“知戒兄,何不派我前去?”
“不可,那司诩怎会不知你对禹国心怀恨意,你若去岂不是无端送死?”
片刻,云犁立马站起,说道:“丞相何惧鼠辈?我若前去,必当斩敌将于马下,回来献给丞相!”
“我已决意另派他人,你虽骁勇,然而萧关乃风沙之地,四面无水,况且,你年纪尚轻,恐怕难以服衆。”
“丞相为何如此小看我?我自小最爱兵器,儿时就练,房中兵器数百,无一不会,丞相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越临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云犁反而背过身去,闷哼一声,说道:“国难当头,莫说我年岁十四,真让敌军破了萧关,恐怕连七八岁的孩童都要上阵杀敌,舍我一己之身有何可惜?”
“丞相大人,丞相…丞相大人——”
下人递上卷轴,萧玉悲打开以後,说道:“不必忧心了,陛下听闻战事,召了荀棣进殿,放眼朝堂,也只有他能平定此次战事了。”
“只是……”萧玉悲看向荀漷,面上有些迟疑。
“害,知戒不必顾忌,此为国事,他能为国效力,老夫甚是欣慰啊。”
“二位公子均是良将,荀大人教子有方,听说二位公子少时便喜读兵书,常常切磋。”
“不错,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不让我安心,有一次打着打着,不小心伤了张家的儿子,谁知道,这一打不要紧,张菘家那个毛头小子甚为不服,连日来我府中找他二人挑战,那段时日几乎把我搅扰的日夜不宁,刚一睁眼,还没喝口茶,就听见院中舞刀弄剑之声不绝于耳,唉!现在想来仍然心有馀悸啊。”
“二位公子少年意气,热血澎湃,映晦的枪法我也是见识过的,万人难敌,威宇的剑法我尚未见识,但听民间传言,说他剑无虚发,凌厉逼人,二位公子武艺如此高超,怪不得旁人都道‘荀家有二子,二子皆良将’,实在是肺腑之言啊。”
“诶,知戒谬赞了,二子凡才,怎能与知戒相比。”
片刻,下人来报,称荀棣得了命令,急欲来见荀漷,本来先去了荀府,得知他不在便赶来了相府,现今正在门外等候。
荀漷转身看向三人,片刻後,他擡手说道:“老夫之子现在门外,此子向来无礼,恐惊了你们,恕老夫不便相陪了。”
“大人快去吧,公子定是心焦不已。”
“好,好,那老夫便先行一步,告辞。”
荀漷走後,屋内陷入寂静,越临掏出扇子摇了两下,而後又看向云犁,见他抱着手臂,一脸愤懑,忽然笑了。
“兄长,我看不如……”
他俯身在萧玉悲耳边说了几句,而後轻摇折扇,笑意不减。
“甚好,元绛前些日子还派人来送我鸡鸭,甚是扰人,我派人送回之後,他又来遣人送我豆角。”
萧玉悲起身走向门外,没过一会,他拿着一把豆角回来了。
“你瞧瞧,上面虫洞如此之多,我退了一部分给他,他反而说我不体谅他栽种劳苦,故而不愿见我。”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他为何不愿来此。”
越临看向云犁,笑道:“元绛心眼甚小,兄长何不送他一份大礼呢?”
“好,我这就写一封信,以表我心中歉意。”
“甚好,想来元绛见了书信,定然会原谅兄长。”
两人相视一笑,饮茶持笔,甚是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