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骁震惊之馀,更觉萧玉悲为人赤诚。
两人闲坐许久,不知不觉已至傍晚,天边下起凉雨,玉子骁正想离去,站在廊下之时,却又以无伞为由折返而回。
“兄长可知,因我治军严苛,军中将士心生愤懑,竟…竟逃了四五千,我心中纠结,不严不足以明军纪,太严又使将士不堪忍受。”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江昭为人忠直,恪守不渝,错不在你,何必纠结?只是,如江昭所言,素来治军之道,宽则难以服衆,严则多有抱怨,宽严并济,谈何容易?人心易变,非人力所能为。”
“莫非无解?”
“江昭不妨宽限一二,禁酒令一事不必执行过厉,可适当宽纵些,至于旁的,江昭随心而为便是,若舍弃本心,只谋安定,人生在世,又有何趣?”
“兄长此言在理,骁明白了。”
萧玉悲起身,说道:“冬日已近,来年春日,难保禹国不会发兵攻城,你我还需早日防备才是。”
“是,禹国向来对我仪国虎视眈眈,如今我仪国攻下徐国,便更为禹国不容了。”
“不错,幸好江昭部署严密,才不让那禹国有可乘之机。”
片刻後,萧玉悲手中一顿,回眸看去。
“对了,我倒有一件事,想求江昭帮忙。”
“兄长但说无妨。”
“你可曾听闻云犁一名?此人性子桀骜,却有大将之风,若是好好培养,来日必成大器,只是……性子太过急躁,他自以为天下无敌,对征战一事见识甚少,空有一腔热血,这样的人,不让他受些挫折,他决不会就此消停,沉下心思虑对策。”
“兄长所说之人我也略知一二,兄长可是想让我去磨炼此人的心性?”
“并非。”
“哦?”
“并非是想,而是只有你。”
萧玉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待他回到太和之後,你见了就知道了,此人性格实在太过跳脱,甚是吵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人把我仪国丞相磨成这样?”
“唉………”
“骁有一言,说出来不怕兄长生气,骁素来不喜兄长,只觉得兄长为人倨傲,不似凡人,今日一见,才发觉竟与兄长如此投契,日後骁若心中有不明之处,可否再来请教兄长?”
“自然。”
玉子骁擡头,见窗外天光已暗,灯火熹微,便起身说道:“天色已晚,恐家母担忧,骁先走一步,兄长不必起身相送。”
“好,慢走。”
玉子骁刚走出几步,像是忽然想起来什麽一般,他站在原地,回头一笑。
“临走之前,骁还有一言。”
“何言?”
“骁希望兄长切勿固执己见,世间之事,唯有拼力争取,方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还有……”
玉子骁拱手说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你,骁决不会相让。”
说罢,他便匆匆而去。
数日後,玉子骁于阁楼之上与萧青对坐下棋,远方雾霭升腾,青山之上隐现浮光,似江波粼粼。
“丞相给朕上了个折子,朕看了甚为头疼。”
“不知是何奏折?”玉子骁笑问。
“乃是来年兵事。”
“陛下忧虑之事,明年可解。”
两人谈起兵事,遥望天边,忆起往日之时,不禁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