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里应外合
“将军,暑气难捱,兵将们的伤势愈发严重了,草药也已紧缺,眼下境况怕是…”
云犁看向营地旁卧倒的兵将,说道:“是我心急了,连累了弟兄们。”
他走向兵将,见他腿上的伤势已经发脓,大片的伤口红成一片,见云犁身影,他撑起身子,正欲站起,云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桓大人,可有法子?”
“回将军,伤口太大,如今草药不足,若要伤势和缓,需得好生休养,仔细照料,避免感染。”
云犁将腰间水壶取下,托着兵将的脑袋,喂他喝了几口水。
“末将卑贱之躯,岂敢…岂敢劳烦将军,”
“是我不好,让你们受累了。”
云犁看向他苍白的面容,伸手擦去了他额上的汗珠,接着说道:“将我的军帐打理出来,把受伤的弟兄都放进去,派人好生照料。”
“将军……”桓瀮似觉不妥,皱了皱眉。
云犁擡手,说道:“不可再言。”
“是…”
漆黑的原野上下起了雨,雷声一阵阵的,吵的人不得安眠,军帐之中,几个受伤的兵将正在说话,声音很轻,像是怕震裂了创口。
“将军如此厚待,我等如何受得起,想来出征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在军中受苦,我等本为卑贱之人,生如草芥,无人在意,可…将军待我等却亲如弟兄,同甘共苦,从不苛待打骂,我这心中……真是愧疚啊。”
“是啊,我也巴不得能早日好起来,随将军厮杀一番,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让他终日忧心。”
兵将们正聊着,房中忽然进了一阵风,没过多久又没了,一人擡眼看去,见云犁捧着油灯来了。
他环视一眼,见有人已睡下了,便嘘了一声,随後走到兵将身边,坐下瞧了瞧。
“将军,屋外飘着大雨,您何必劳动己身…我等伤势无甚紧要,反倒是将军,您千金之躯,万一有个好歹…”
说罢,他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道:“末将说错话了,将军勿怪。”
“别动,小心伤口崩裂。”云犁无奈的叹了口气,“伤势如何了?可还觉得疼痛?
“已不觉疼痛,反倒入夜之时,总觉瘙痒,难以忍耐。”
云犁点了点头,看向兵将的伤口,麻布之下,已然结痂,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瞧见了兵将脑袋下枕着的常服。
“此物…可是家中老母缝制?”
“是,将军为何一眼就认出来了?”
“儿时见过,再者,母亲所缝制的衣服针脚细密,颜色多是淡色,穿在身上也格外舒适。”
“将军定然与母亲感情深厚。”
闻言,云犁摇了摇头,说道:“我未曾见过,五岁以前,都是在鱼市之中被街坊四邻喂大的。”
兵将愣了愣,叹道:“将军儿时竟如此坎坷?”
“坎坷倒称不上。七岁之後,我便被街坊中的一位老伯收养了,老伯待我如同亲子般疼爱,每日随他出海捕鱼,挑担卖鱼,回去之後,他总会把买者不要的内脏取出来,有时是鱼眼,有时是鱼肚,然後再取上一名,称作‘鱼韵羹’。”
“将军所述鱼韵羹,其味如何呢?”
云犁说道:“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兵将闻言,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问道:“末将斗胆,可否向将军讨个秘方?”
“嗯……”云犁摸了摸下巴,思忖许久。
“少许盐,一拈花椒,姜两片,葱一把,放入甗中煮上半个时辰即可。”
雨声已小了许多,云犁正觉困乏,本想起身,却见身後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瞧,他虽觉疑惑,还是问了一句。
“听将军说起此物,不禁有些…有些饥饿。”
云犁笑了笑,说仓中多有馀粮,可取来于甑釜中蒸煮,闻听此言,兵将们皆惶恐不安,急忙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