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鸟鸣将他的思绪拉回,诃昌叹了口气,决计先将此事放下。
“来!喝,都给朕喝!”
靳王坐卧席间,手上握着酒杯,杯中的清酒晃了晃,他脸颊上浮出两坨不自然的红晕。
“陛下,您今天召了诃太傅觐见,如今已到了……”
靳王甩了甩手,大声说道:“那就传他来此地相见。”
“这………”
“朕是天子,他是臣子,朕想在哪见他就在哪见他,莫非应大人觉得不妥?”
“不……臣是醉了,醉了。”应毓深吸了一口气。
靳王扫视一圈,将两个男侍搂在怀里。
“听闻仪王有龙阳之好,依朕看,朕与仪王也未尝不是知己啊。”
应毓挑了下眉,不敢多言。
“陛下,诃太傅到了。”
“传,传。”
诃昌入殿後,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酒味,他皱了皱鼻子,擡眼看向靳王身旁的两个男侍。
“陛下,眼前当以战事为主,怎可沉迷于一时之乐呢?”
“你说什麽?”靳王眉头一皱。
诃昌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应毓突然站起,拿着酒杯来到诃昌身旁,笑着说道:“诃大人,今日先不提此事,看在素日交情的份上,你我先饮了这杯,如何?”
诃昌并未接过应毓递来的酒杯,他稍稍推了推,说道:“陛下,二月以来,我军接连惨败,失了庹枝丶峧圃丶瑀步丶虢连四郡,陛下不以国事为重,反倒在此饮酒作乐,靳国历代先王在上,若得知今日情景,不知作何感想啊。”
“诃太傅是在指责朕的过失吗?”靳王撇了他一眼,十分烦躁。
“老臣并无此意,只盼陛下心系国事,重用良将,勿要沉湎酒色。”
“哦?依诃太傅之见,谁为良将?”
诃昌沉声说道:“狄昴将军之子狄膺。”
应毓皱了皱眉,开口说道:“狄膺怎会是良将呢?我国不乏比狄膺更骁勇善战的大将,诃太傅之语,实在是赞谬太过了吧。”
诃昌还未来得及开口,应毓便道:“只是……眼下战事紧急,也未尝不可派狄膺一试,陛下以为呢?”
“应卿此言甚是,嗯……那便召狄膺来此觐见。”靳王道。
应毓拂了拂胡须,擡眼对上诃昌的视线,他微微点了点头,瞥向一旁的位置,示意诃昌坐下再看。
“陛下,老臣…”诃昌顿了一下,“老臣多日不曾饮酒,可否向陛下讨一杯酒?”
“这有何难,来人,给诃卿倒酒!”
诃昌接过酒杯,品了又品,靳王见他一直站着,便指了指应毓旁边的位置,说道:“诃卿可坐下细品。”
“如此,臣谢过陛下美意。”
二刻後,宦者传狄膺入内。
“陛下。”狄膺道。
“狄将军气度不凡,相貌…”靳王摸了摸下巴,“相貌堂堂,真不愧是我靳国的上将军呐。”
“陛下谬赞了,臣……”狄膺疑惑的动了下眉头,“不知陛下召臣觐见,所为何事?”
靳王倒了杯酒,酒杯却陡然从手中滑落,杯子在地上滚了几下,直到滚到了狄膺脚边。
内侍正要去捡,靳王却开口将内侍叫住,他斜眼看去,嗤笑一声,说道:“可否劳动狄将军屈身拾杯?”
诃昌脸色瞬间凝滞,他正要起身阻拦,应毓伸手将他按住,两人视线相撞,应毓摇了摇头。
狄膺眉间微蹙,不曾注意到靳王眯起的双眼,他看向自己脚边的玉杯,犹豫了一下後,便弯腰将杯子拾了起来。
见状,靳王大喜过望,提着酒壶走到狄膺面前,他将酒壶举起,往玉杯里倒了些清酒。
“狄卿,你我共饮一杯如何?”
说罢,便举着酒壶和狄膺手上的玉杯碰了一下。
“………”
狄膺垂下眼帘,说道:“谢陛下赏赐。”
随後便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