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每当这时,陛下就会前来劝慰父亲,我自小便不明白,陛下为何待父亲如此亲和,後来我才知晓,当年四王作乱,正是在陛下继位之初,几个殿下皆欲自立为王,後来,父亲不顾身体前去剿灭叛乱,方得太平。时至今日,他想起那时,眼中仍有一丝感伤。”
“感伤?兄台何出此言?”云犁看向荀叶。
荀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处死血脉相连的人,心中岂会松快?父亲视陛下如同恩人,伤亦是为陛下而伤。”
云犁深思许久,他擡头看向满天繁星,不知该说些什麽。
“那将军呢?少时又是何种面目?”荀叶笑着问道。
云犁说道:“抗粮食丶捉海鱼丶修渔网丶贩鱼生。”
“然後……”
云犁轻笑着说道:“与伯父一同听罐子里的钱响。”
“…………”
荀叶眉间微动,却一字未发。
两人在此坐了许久,也谈了许久,直到营中火把的光芒散去。
卯时,微弱的光落在云犁的眼皮上,他揉了揉自己的乱发,起身走到帐外,此时天光尚未全然亮起,远山之间依稀可见淡如烟渺的曦光。
青色的烟雾盘旋在山的两头,使他看不起山头上究竟藏着什麽,他瞧了一会,随即便穿上常服,牵着自己的战马出了营帐。
帐外约二米,荀叶早已在此等候。
两人骑上马匹,随即便同往山间驱驰。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于山间歇息,云犁擡眼看去,见林中似有一条小道,他探头去瞧了瞧,说道:“这条小道仿佛可供通行。”
“将军是要走这条道?”
“不,你我且穿过这条小道,去往前处一探。”
“好,待我将马匹拴好。”
云犁摇了摇头,说道:“留下马匹恐惹人生疑,还是将马牵进林中同行为妙。”
荀叶点了点头,两人将马牵入林中,荀叶回头望去,将草堆拨了几下,看起来就像无人来过那样,两人入林中约至半里,云犁将马匹拴在树上,随即便与荀叶一同朝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突然瞧见前方有一道光亮,荀叶探头看去,十分诧异的说道:“将军,是城池,是一座城池!”
“哦?此地莫不是…莫不是柳营县?”
“应该是。”
云犁大喜过望,随即回身开始思量计策,荀叶提议应先回帐中与衆将一同商议,云犁点了点头,与荀叶一同钻到林间。
行至溪流之处,云犁突然脚下一滑,身子向下一倒,整个左脚卡在了石缝之中。荀叶急不可耐,忙着将云犁的脚从石缝之中救出,
半晌,荀叶取来一根木棍,神情认真的说道:“将军,可用此物将将军之足挑出。”
云犁皱了皱眉,说道:“难道我一世英名便要陷落于此?”
“将军莫慌!”
荀叶握着木棍,狠狠的捅进了云犁的鞋底,云犁愣了一下,急忙出声制止。
“等等…将军勿忧,我还有一计。”
随即,荀叶拔出腰间佩剑。
云犁看向他,问道:“兄台莫不是要砍我左足?”
“不不不,我只需将此剑插在石缝之中,使出些许蛮力,将将军之足从石缝之中撬出来,便可解将军之困。”
“那便试试。”
说罢,荀叶将剑插在石缝之中,使出十分的力气,竟真将云犁的左脚撬了出来,只是拔剑之时未曾收好力气,整个人倒在了草堆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台,你需得小心些才是。”
云犁拍了拍脚上的泥垢,随後便大步向前走去。
两人穿行在林间,不知不觉一道夕光洒下,擡头望去时,两人不禁吓了一跳。
方才还清晰可见的丛林,此时已大雾弥漫。
云犁急忙向前几步,说道:“竟会有如此景象?!”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万千思绪。
“将军,大雾难以辨出方位,不知该去往何处?”
云犁四处张望了一番,他低下头,看向地上的草堆,说道:“你我来时踏草而过,低下头去,仔细看草势如何。”
荀叶点了点头,两人在林间摸索许久,总算找到了被拴住的马匹,将马牵出林间後,两人擡头望向漫天的大雾。
“走!速速回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