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暴虐成性,还是虚与委蛇,是承认他的功绩,还是批评他的作为?
萧青蹙了蹙眉。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看见有朝一日,史书上留下他属于个人的……真情流露的一面。
三日後,少府处呈上了婚服,黑红相间,格外大气,萧青抚摸着上面的龙纹,眉间多了一丝松快之意。
“陛下,丞相到了,只是……”
“什麽?”
“丞相似乎有些诧异,站在璜泾门处犹豫不定。”
“犹豫不定?”
萧青微微发愣,在他心里,萧玉悲从来都是个果决的人。
他稍稍思忖,便明白了原委。
萧玉悲所踌躇的并不是恢宏的场面,也不是成婚一事,他所踌躇的只有萧青,只有他的身後之名。
萧青站起身,走出大殿,他下了台阶,匆匆走向前处。
璜泾门下,一身红衣的萧玉悲不由得让他为之一震。
“兄长?”萧青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颤动。
萧玉悲转过身,略微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他耳垂已红透了,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局促。
“我并不知晓……故而,这身衣裳,只是巧合。”
萧青点了点头,向前两步,轻声问道:“兄长为何停步不前?”
“阿青。”
萧玉悲唤了一声。
“兄长……”
萧青伸手,望向萧玉悲的眼底。
“………………”
萧玉悲踌躇了。
他看向萧青,看向他坚定不移的眼睛。
“你可想好了?此事关乎你身後之名,万一…万一後人知晓,岂非将你骂成千古昏君?你的功绩丶伟业丶经历都会在一朝之间沦为龙阳之好的谈资,世人不记得你是什麽明君,只记得你娶了一个男人。”
“我与兄长,无关嫁娶。”
萧青脸上多了些笑意。
“我说过,青愿弃此皇位,此言绝无半分虚假,只是兄长不肯当真,此生若未遇兄长,青就算成帝王基业,得後世之名又有何用?”
“况且,我也想和我八岁时便喜欢的人在一起,相守一生,白头偕老。”
“什麽?”萧玉悲愣在原地。
萧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继续说道:“兄长如此绝才之人,青心生爱慕,岂不是寻常之事?”
“…………”
萧玉悲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他伸出手,与萧青一同走向念春宫的大殿。
殿前的木柱挂满了红缎,萧玉悲微微扫了一眼,他轻笑了一声,不知为何。
萧玉悲初次认识萧青,是在那条再也寻常不过的长街上,萧青麻木的走着,仿佛是块没有灵魂的石头,萧玉悲瞧着他,莫名的被牵动了思绪。
擡头的刹那,一只大雁飞过,萧玉悲思索了许久。
“阿青……”
萧玉悲凝望着萧青的脸庞,伸手触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此刻,眼前的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饱含真情的寻常之人。
风吹了进来,萧玉悲的心酸涩似的拧了一下,他垂下眼帘,想起初次决定跟萧青前往徐国时的场景。
萧青紧紧拉着他的手,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一路上他问了很多次‘你为什麽要跟我走’,可萧玉悲都没回答他。
或许,懦弱将蛮勇压力下去,他也急需要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