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砚辛见其他人都没有这个石头就他自己有,收下木牌别在腰间,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乐平顺毛顺习惯了,对此反应是得心应手。
季春四月,草木丰润,一路伴着浩渺晴空斗转星辰,毛驴走了三日,终于见到了人烟。
方正清拿着路线图对照,“这里是芜平城,师父给的信里,正巧有一封是给这里一个友人的。”
他拿出信,上面写着芜平城溪灵真人亲啓,但除了那人名字,其馀什麽都没写,这让他们怎麽找人?
芜平城地处偏远,城池高墙青灰,透露着一股萧条肃穆之意。进了城,几人问了好几个人,结果都不知道“溪灵”是谁。
“嗨,就我们这小地方,顶多只有一些路过的散修,哪里有什麽‘溪灵真人’?”
“之前倒是有一个元真道人,听闻我们这里时常有散修失踪来看看的,但是第二天就没看见人影了。”
“我估计说大话招摇撞骗的吧。”
墙角边几个晒太阳的乞丐你一言我一语的,薛砚辛抓住其中一个重点:“你们是说有路过的散修失踪了?”
年长的老乞丐说:“我们这里虽然地方小,但是是北上的必经之路,那些修仙的修道的路过这里,第二天没见到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失踪了。”
旁边胡子又长又乱的乞丐笑道:“我见你们都拿着剑,是剑修吧,几位小仙师,入了夜还是不要乱走为好。”
老乞丐跟着附和:“对对对,听说那些鬼修邪修就喜欢你们这种皮白肉嫩的,之前城脚下那谁说邪修半夜会吹笛子叫你过去,所以半夜听到笛声一定要把耳朵捂住。”
乐平被说的搓了搓胳膊,“那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已经晌午了,明日再打听打听师父的朋友在哪里。”
其他几人点头同意,黄自在牵着毛驴跟在他们後面,说道:“赶了一天路了,我们等下吃什麽?能不能吃口热乎的,天天啃饼子冷馒头,实在受不了了。”
师兄弟三人不约而同摸摸肚子,怀念起了山上师叔做的饭菜。
方正清算算钱袋子里的钱,精打细算:“等下要下吃碗馄饨吧,板车花了不少钱,剩下的我们要省着点花。”
几人点点头,表示同意。乐平正两眼四处瞄,看哪里有卖馄饨的,忽然听方正清低呼一声:“你怎麽撞我——不对,你偷我钱袋子干什麽?”
他立马转身看去,见方正清手里抓着一个半大的小孩,身高不过三尺,小孩瘦骨伶仃的手里正抓着他们的钱袋子。
乐平赶紧跑过去把钱袋子抢来护在怀里,怒道:“那麽小就偷钱,不学好。”
小孩瘦的下巴尖尖,显得两只眼睛奇大,她眼睛四处乱转,小声道:“我饿,要吃饭。”
“饿也不能偷钱。”薛砚辛也走过来,少爷刀子嘴豆腐心,又见她是个女孩瘦的可怜,一时又心生恻隐之心。他望向乐平:“要不,给她点吃的算了?”
乐平也并不比这女孩大上多少,一时拿不定注意又擡眼望向方正清:“大师兄,包袱里还有两个菜包子,要不给她吧?”
方正清点头,松开手从板车上的背篓里找出那两个几人没舍得吃的菜包子,刚递过去女孩猛地抢过就跑了。
“哎,这孩子怎麽跑那麽快。”黄自在嘟囔,“那两个包子我一直没舍得吃呢。”
临街的商贩对他们说:“这小丫头偷偷摸摸惯了,家里之前有个修仙的哥哥,後来不知道怎麽浑身是伤的被擡回来了,她偷得东西自己也不吃,都给她瘫在床上的哥哥吃,哎,可怜哟。”
乐平坐在凳子上,捧着一碗馄饨轻轻吹去上面的热气,等到吹到第三下时,薛砚辛回来了。他问:“你把钱给她了麽?”
薛砚辛点头,“我跟着去看了,确实是那小贩说的那样,家徒四壁,他哥在床上不能动,我到的时候她正喂她哥哥吃包子,自己就咬了一口。後来我把钱偷偷放下就走了。”
他刚到方寸山的时候,山上什麽都没有,师父平时虽然抠抠搜搜的,但那时有什麽好的他和师叔都先仅着师兄弟两个人吃。那些回忆久而远,馄饨热气扑上他的脸,眼底也蒙上了几分水汽。
乐平又问馄饨摊上的老婆婆要了一个碗,他对着薛砚辛笑眯眯地道:“师兄,我也和你分着吃。”
他们身上剩下的钱只够买三碗馄饨,碗里一共十二个,乐平拨了六个出去,忽然有人朝他和薛砚辛碗里又拨了几个,擡头看去,方正清脸上也带着笑:“我们一起分着吃。”
黄自在看着自己空空的碗,尴尬道:“哎呀,刚刚太饿了吃的急了,我不是故意不分给你们的。”
师兄弟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吃一边笑。碗里馄饨滋味鲜美,配上些许葱花紫菜干,连着汤一起吃下肚,通体舒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