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你在哪?”
姚颖墨叹了口气,说:“医院。”
周裕瞬间慌了,“哪间医院,我现在过去。”
姚颖墨一开始不想说实话,就是担心周裕惊慌失措。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医院对周裕意味着什麽,尤其是亲人进入医院,那几乎等同于永别。
姚颖墨知道周裕现在濒临崩溃,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温和平缓的语气和他说话:“小裕,你听我说。我没有生病。生病的是石旭泽的老师。我只是来帮忙的,你乖乖在家等。”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像是在消化资讯量,又像是在斟酌用词。
姚颖墨很习惯周裕这样的沉默,她继续向前走,保持电话通畅,等周裕的脑袋转过来。
等她站到贩卖机前,才听周裕开口:“嗯……那家夥没事吧?”
这是在关心石旭泽?
姚颖墨选了两瓶水,“我以为你讨厌他。”
周裕:“我只是比较有警惕心。”
姚颖墨轻笑,回头回答他的问题,“他和你当时的表现差不多。”
周裕:“喔。”
水瓶落下,姚颖墨蹲下,伸手进去取,“我晚点就回去了,你如果累了就先睡,别等我。”
病房里。
木叔平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数条管子,连接到床边的仪器上。
他的身形明显变得瘦削,发色也泛着枯黄。
石旭泽愣愣地看着他,猛然惊觉自从那次谈话後,木叔就再没出现在工作室过。
是不想让他发现变化吧。
他应该要注意到的。
即便木叔这些年本就不常出现在工作室里,但也从未一两个月都完全没踏足。
而他沉浸在为偶像制作广播剧的快乐中,竟然一丝异常都没意识。
如果他有注意到就好了。
“老师。”
他感觉喉咙黏滞干涩,话音都带着哑,也不知道是因为整天的签售,还是堵在胸口的闷胀让他发不出声音。
“为什麽不告诉我?”
闻言,木叔艰难地擡起手,缓慢地按住石旭泽的手背,管子在动作间被不经意地带动。
塑胶平滑的触感和木叔手心的粗糙皱褶形成极大的对比。
胸口彷佛被重重击过的闷疼,石旭泽咬破了下唇,口中充满铁锈的味道。
他见木叔又动了动,似乎想要转头说话,便连忙站起,将头凑到木叔面前。
“老师你别乱动,我过来听就好。”
他的动作太急,没注意到自己还顶着做过造型的头发,发丝无意间扫到木叔脸上。
木叔刚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身体极为不适,任何的动作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石旭泽的举动是体贴的,但他带着手忙脚乱的笨拙,让木叔脸上多了些笑意。
“太近了。”木叔说,“痒。”
石旭泽向後退开一些,“老师,您要和我说什麽?您刚醒来,不能太费力气,如果不着急,您看要不要等您稍微休息後再说?”
“没时间休息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
石旭泽:“老师您甚至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呢,别放弃希望。”
“这个病,我去年就知道了。这期间也一直在治疗,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好转,不断恶化。”
石旭泽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