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爽。
脚指头都是麻的。
“师兄。”她轻声说,“我没有嘲笑你,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怜。”
卫栖山用仅剩的一只手捂住脸:“……别说了。”
“不知道有没有法子能把师兄的手臂接上,嗯——周掌门应该有的吧?”
“别说了。”
“周掌门那般疼爱雪微师姐,雪微师姐待师兄又是极好的,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师兄成为残废而无动于衷。”
“别……”
“可是如果真的没法子怎麽办?师兄断了右臂,往後使剑必定会受影响,倘若连雪微师姐也嫌弃师兄……”
“我让你别说了!!”
卫栖山崩溃大吼,操起惊虹剑便当头劈向辛眠。他情绪激动,双目赤红,迎面撞入辛眠那双微微发蓝的眼眸时,不可避免地恍惚了一瞬。
我在干什麽?
我是在对同门师妹出手吗?
疯了。
一定是疯了。
卫栖山强行收力,长靴硬生生在泥土地上磨出一条浅坑。
他大口喘息,握剑的左手止不住地发抖。
咣当。
惊虹掉在脚边。
经这一番折腾,卫栖山右臂再次传来难以忍耐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剩馀的烂肉里搅弄,痛得他一瞬间失了声,喉头发出“嗬嗬”的粗喘。
太疼了,又疼又痒,又痒又疼。
抓一下吧?
抓一下会好点。
就抓一下……
他弓起腰,左手颤巍巍游移,手背青筋突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师兄。”辛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可以哦。”
卫栖山仰起头看她,面部表情因忍痛而略微扭曲,甚至垮塌,双眼瞳孔微微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他挣脱不了,绝望地抿了抿唇:“放开我……”
“不行。”辛眠收紧手指,“师兄要学会忍。”
“我能忍,能忍,只这一次,就这一次,虞绵师妹,你莫要拦我……”
“我要拦的。”
“不……”
“我还要给师兄接好手臂,带师兄活着出禁地呢。”
卫栖山的呼吸一顿:“你说什麽?”
辛眠便重复道:“我说,我会给师兄接好手臂,带师兄活着出禁地。”
卫栖山愣了愣,苦笑摇头:“这玩笑不好笑。”
“我真的可以。”辛眠头一歪,“师兄看,我学过针线活,我手很巧的。”
她松开卫栖山的手腕,将鹅黄色小荷包从怀里掏出,手指勾着系带在他脸前晃了晃。
“你……”卫栖山蹙眉。
“我以前养过一只小狗,特别乖特别可爱,黑乎乎的,就像一团软绵绵的墨,它被坏人砸断了爪子,四只,全断了,是我,一针一线给它仔细缝起来,它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辛眠看着他,“我希望师兄也能活蹦乱跳。”
缝补身体这种荒谬的事,卫栖山没听说过,自然不信。但她说话时的语气太过真挚,卫栖山心底竟生出隐隐的期待。
“为什麽?”卫栖山问,“为什麽救我?”
他们分明没有交情。
硬要说的话,他曾撞见过这位师妹被几个大块头围堵,娇小易折丶脆弱如花儿般的少女,却三下五除二把那些家夥打了个落花流水。
而卫栖山只是在路过时顺手帮她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发簪。
她为什麽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