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栖山面色不霁,掩藏在乱发之後的眼眸中蒙上层层阴翳。
“雪芥,你话太多了。”
从禁地里出来後灵力自然而然恢复如初,卫栖山的修为在周雪芥之上,此时惊虹一出,连辛眠都感受到了他的愠怒。
她袖手旁观。
剑架在脖子上,周雪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笑眯眯道:“我可不像卫师兄,心思重,我这人有什麽说什麽,若是冒犯到师兄,还请多担待。”
“自然。”卫栖山不收剑,面上浮起浅笑,“只是我这惊虹剑灵被封三日,眼下见到雪芥,不免觉得亲切,便也想开个玩笑。”
“无妨,我不在意。”
周雪芥这样说着,擡手将惊虹推离。
“不过说真的,断手可不是小事,不知道卫师兄打算如何?需不需要我去请来灵枢宗的长老,帮师兄看看可有接好的法子?”
他又笑:“虽然希望渺茫,但好歹试试。”
卫栖山唤回惊虹,擡手将贴在脸颊的乱发一并向後抹开,露出好看的眉眼。
他看向辛眠。
辛眠避开他的眼神,幽幽道:“少掌门心善,又待卫师兄这般好,卫师兄何不承了这情?”
“是呀。”
周雪芥喜欢听别人说他好话。
卫栖山的表情没什麽变化,看不出他是什麽想法。
明明在禁地里说好了,出来之後帮他接好断臂,辛眠此番临时反悔,他心里必定不爽,但依他的性子,不爽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辛眠不肯错过他的任何反应。
很遗憾。
这张面具连条缝都没裂。
似乎从禁地里出来之後,他便又成了那个完美无缺的卫栖山。
即使内里已经崩溃,他也要装下去。
难怪那麽长时间,她竟都没发现卫栖山已然变了心思,还傻乎乎地说他是爹娘买给她的童养夫,很贵的,他不可以喜欢别人,心里眼里都只能有她一个。
他听了总是笑。
原来那是嘲笑。
辛眠看着他,不知不觉又把自己手心掐得生疼。
“咦,虞绵师妹,你脸色这麽差?”周雪芥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
“噢我知道了,师妹一定是被吓着了!”
周雪芥打断她的话,骤然凑近,在她耳边如蚊声讷讷:“虞绵,禁地里面是不是很漂亮?发生的事定然也十分有趣。”
呼吸轻轻擦过耳廓,捎来少许痒意。
辛眠擡手想挠,不想这周雪芥竟又是那般登徒子架势,问都不问便径直抓住了她的手腕。
甩不开,辛眠立刻撤身,可是裙摆只来得及荡漾两圈,便又被他一把扯向身前,险些站不稳扑进他怀里。
“你,当真是为了报恩麽?”
这次周雪芥垂下头,伏得更近。
擦过辛眠耳畔的不再是轻浅的气流,而是他微微发凉的嘴唇。
辛眠後背生起一股恶寒。
巴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擡起。
却在即将扇到周雪芥脸上时,被卫栖山斜刺里伸过来的左手牢牢锁住。
又是手腕。
又是手腕!
过不去了是吧?
辛眠愤而转头,迎面撞入卫栖山幽暗滞重似无底深潭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