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凉气越来越浓,辛眠吸了吸鼻子,觉得头有些胀热,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太阳xue。
卫栖山看出她的不适,对还在兴头上的岑友望笑了笑:“岑兄,时候不早了,今日又发生了这麽多事情,大家都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
岑友望心里高兴,喝了不少酒,说话都大着舌头。
“好,好,都累了,回去休息……”他撑着桌子晃悠悠站起来,甩开额前的几根散发,“那就按我说的,你们在岑家暂且避避风头,等周衍那老东西找过来,我岑家的连环阵定叫他脱一层皮!”
……
辛眠慢吞吞地往房里走,转身关门时,见卫栖山站在几行石阶下面,微擡了头看着她。
“你还有事吗?”辛眠问。
卫栖山摇了摇头,道:“我看你状态不对,应当是又醉了,怕你出意外才跟来。”
“噢,那我要夸你体贴了。”
辛眠头疼得紧,单手扶在门框上,但又不是寻常的醉意,像是从灵府中渗出来的阵痛,她眉头紧锁,撑在门框上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卫栖山觉得不对劲,想去扶她。
“站住。”辛眠喝止他,“我知道你帮了我,多谢,但是也不用来献殷勤,目前不需要。”
“我不是……”
不是献殷勤,只是担心你。
卫栖山绷着肩膀站定,心里挣扎纠结了好几趟,终究还是选择不在这里碍眼。
“好,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
说罢,他低下了头,往另一边走去。
辛眠将门扇合紧,用最後的几分力气跌回床榻,往上面一瘫就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见了曾经去过的沧溟海,那里惊涛骇浪,狂风席卷,天色阴暗得仿佛化不开的浓墨,到处是令人窒息的强横威压,散发着不安的气息。
辛眠觉得自己仿佛在水面上随波逐流,风雨飘摇间一个浪头打过来,她整个人淹进了水底。
有人在对她絮絮叨叨说着什麽,却听不分明。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辛眠在岑家住了七八日。
这里和飘渺峰的日子没什麽不同,清晨起来就开始修习,一直到很晚才歇下。不知道是不是了却心头一桩恨事的缘故,练剑时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
卫栖山也很识趣地没来打扰。
直到这日傍晚,她在院内练剑,一名仙侍慌里慌张地跑到眼前,施礼後哆嗦道:“辛眠姑娘,前丶前院来人了……”
挽好最後一个剑招,辛眠收剑入鞘,问道:“谁啊?”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长廊的转角处传来。
辛眠闻声望过去,就看见周雪芥迈着稳当的步伐穿过重重廊柱的掩映,带着笑的眼睛始终看着院里的她。
待走到近前,周雪芥将她打量仔细,才道:“父亲回来了。”
带着他承诺给辛眠的东西回到朝天阙了。
辛眠心下稍松:“可还顺利?”
“顺利,一切顺利。”周雪芥语气里依旧是熟悉的得意劲,“你也不看看我父亲是什麽人物。”
“那其他事呢?”
这个显然就是在问周雪微了。
周衍从沧溟海回来,仙门大比上闹出来的这些事必然会有所耳闻,猛然间知道周雪微死于她这麽一个普通弟子之手,周衍怎麽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但是周雪芥却挑了挑眉:“有我呢,还能有其他什麽事?自然都搞定了。”
这麽容易?
辛眠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只是一时也不知道问些什麽,暂且压下心头疑虑。见她不再刨根问底,周雪芥满意地点着头:“这次这麽乖,居然真的不问了,那好吧——”
他说,“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