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芥拔高了声线,脸也气得微微涨红,“没有这个你真的会死!会死得很惨!死无全尸!跟周雪微一样!这样你就满意了吗?啊?”
他的反应太过剧烈,吼完之後气得直发抖。
“你好好说,我不太明白。”辛眠觉得他很奇怪。
不是说一切都顺利吗,现在这样的反应又是为什麽?
周雪芥似乎是稍稍平复了情绪,垂下头,丧气道:“我将你的性命与我的绑定在一起,我父亲才会完全的拿你没有任何办法,我是为了你啊,为了让你活着啊……”
你都不懂。
我恨死你了。
辛眠,你太过分了,给我找了那麽多的麻烦,却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周雪芥心里本就乱得很,周雪微的死,周衍的震怒,岑友望的嘲弄,卫栖山的挑衅,还有辛眠的质疑,脑子里的东西混在一起都快要炸开了。
一边是血亲,一边是喜欢的人,他夹在中间,无论做什麽都觉得不对。
真的要疯了。
周雪芥的眼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撂狠话一般:“辛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同生链我不会解开的,死也要和你绑在一起!我死你死,我活你活!”
说完就御剑消失了。
留下辛眠和卫栖山无言相对。
不知站了多久,卫栖山率先打破了沉默:“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见辛眠不动,他往前稍挪了两步,将手里提着的茯苓糕送到辛眠眼前,讨好地看着她:“这个是回来的时候在沉香山脚见到的,还是从前那家铺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就买了点。”
他提了一路,从沉香山到岑家,又从岑家到朝天阙,仅剩的一只手被茯苓糕占着,没法干别的任何事。
可他就是这样一直提着。
终于能送出去了。
辛眠擡了擡眼,没看那茯苓糕,只问他:“找到了吗?”
“……没有。”卫栖山顿了顿,道,“所以,我想你没猜错,他们便是为此灭了沉香阁满门。”
“我知道了。”
辛眠转身就走。
“这个你拿去……”
卫栖山追了两步,然後就见辛眠站定後转过身,慢腾腾伸出了手,要从他手里接过那茯苓糕。
他大喜过望,险些拿不稳。
系带从他指尖滑落的瞬间,辛眠的手轻轻扇在他的手背。
不疼。
但是,茯苓糕掉在了地上。
卫栖山连忙弯腰去捡,手重新碰到系带时,辛眠的靴底踩了上来,踩在他的手背,脚尖碾了碾。
茯苓糕被踩碎了,扁塌下去。
手背也被碾破了皮。
他蹲着仰起头,嗓音干涩:“为什麽……”
辛眠垂眼觑着他,眼底漫起可悲:“卫栖山,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已经不喜欢吃茯苓糕了,更不喜欢你买来的茯苓糕。”
她松开脚,看见手背血肉模糊,低笑一声,转身就走。
“自己留着吃吧,别浪费。”
留下这麽一句话後,辛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卫栖山继续那样蹲着,一直蹲到两腿没了知觉,才动了动手指,将那袋茯苓糕的系带挑开。
油纸掀开来,果然碎成了屑末。
他用指尖拈起一点,放进口中,再拈一点,吃下,又拈一点,舔净,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油纸上再看不见一星碎末,他才喘了口气。
味道的确不一样了。
好苦。
另一边,辛眠孤身一人走在山间小径,越想越觉摸着不对,原本打算回飘渺峰的,干脆半路改道去了主峰。
她找到周雪芥的院落,悄摸溜了进去,沉默地站在窗子前。
里面依稀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这麽快就睡着了?
不是说情绪激动时会难以入眠吗?
骗人吧。
辛眠弯下腰,拾起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而後瞄准那扇窗子,用力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