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瀚险些蹦起来,被许云漪死死按住。
“好。”
说罢,闻江唇角的弧度渐渐拉直,眼神也冷下来,站起身时阴鸷狠厉的目光直直扼住了辛眠的咽喉。
那目光如有实质,辛眠竟觉得呼吸一窒。
身旁的周雪芥横跨一步挡住了她,脸上的阴翳丝毫不比闻江少,语气也是少有的严峻。
“闻江,你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意图杀了我的未婚妻,是嫌自己命长麽?还是说打算做完这件事便从朝天阙滚蛋,连你沧浪峰的一衆弟子都不管了吗?”
垂落身侧的手掐紧,关节一动一响。
方才那一幕的惊险还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就差一点,那盏花灯差一点就砸中了许云漪的後背,泛着寒光的刀尖也差一点就刺穿了辛眠的眉心。
要不是卫栖山擒了闻瀚,要不是……
周雪芥不敢往後想。
他觉得自己在那个瞬间真真切切地被悬在了万丈高崖边缘,险些掉下去摔成齑粉。
劫後馀生,怒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婚期就在眼前,他期待了那麽久,朝思夜想,苦苦等待,每日睁眼就是捏着手指盘算还有几日,生怕再出什麽岔子,结果今夜便出事了。
找死。
闻江却一直沉默着,突然笑了出来。
“误会,误会。”
说着,闻江变脸一般挂上了亲切的笑,“雪芥,你可是冤枉了我,我这夫人其实是撞见了自己的仇人,却因眼神不好,一时认错,这才险些伤了诸位,实在是对不住。”
“你放屁!当我是瞎的不成?”
周雪芥被气得咬牙,一颗虎牙在夜幕之下泛着冷光。
他下颌抽动,一字一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那贱人就是直冲着辛眠而去的!说是认错?我倒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敢与我的未婚妻长得像的。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杀了她。”
“大婚将近,莫要如此嗜杀了。雪芥,你可是新郎官,嘴里喊着打打杀杀的终究不太吉利。”
得体的笑容保持得很好,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若是不知情的路过听上一两句,怕不是当真要以为是周雪芥在无理取闹,而闻江则是好心好意相劝,颇有长辈风范。
“这样,若你实在好奇,待你们成婚之後,一切落定,无需再理会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届时我定带着你找到那个该死的丫头,让你好好教训她一番,如何?”
“你!”
周雪芥身体猛地前倾,被他激得想要冲过去直接动手。
就像是提前猜出了他会做出什麽样的反应一般,一股轻柔的力道恰到好处地按住了他的肩,也按住了他暴躁丶愤怒丶快要失去理智的心。
意识立即回拢,他眨眼,扭头看向辛眠。
似是有意安抚,搭在他肩上的五根手指轻盈地跳动,每根手指落下都会在他的心湖荡起一圈涟漪,层层叠叠向外扩散。
周雪芥垂下眼眸看,葱白的指尖掐熄了喉头爆燃的烈火。
嗓子突然很干。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用力滚动。
“你……”
想问她打算怎麽做,只是还没问出口,辛眠便收回了手从他身後踱步走出,两手背在身後,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丶养在深闺的娇俏少女那般对着闻江柔柔一笑。
“闻峰主。”
眼神灵动而不失天真,竟叫闻江一时愣了神。
只一瞬,那笑便消失不见,辛眠掀起嘴皮,“你可真是周衍养的一条好狗啊。”
全部的怨恨与不甘在这一刻化成了明晃晃的讥讽与谩骂,当着他深爱的妻子与孩子的面,将他这个一峰之主的颜面狠狠踩进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