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还是死,我宁愿她杀一辈子。”
婉凝咬牙切齿,若非那人无法撼动,焉能留他到如今,却束手无策。
那人的身份,只有她与娴儿知晓。
若龙椅上不换新帝,谁都无法撼动那人半分。
说话间,幔帐後传出凄凄迷迷伤心悚然的尖喊:“池峥。。。”
婉凝肩上残血未凝,忙不叠掀开幔帐,强压下恐惧,握紧娴儿虚空乱抓的手:“我在,我在呢。”
四阿哥不曾离开,婉凝大气都不敢喘。
恨不能伸手捂紧娴儿的嘴,免得她再说出无法弥盖的惊悚之言。
房内阒寥无声。
太医与奴才轻手轻脚处理四阿哥左手臂灼伤。
烧成黑灰的衣袖与血黏连,凝成一块块黯红斑驳,血肉模糊的痂,奴才分不开血与残破衣料,用剪子小心翼翼一绺绺剪开碎布。
依旧无法将衣料从伤口剥离,柴玉脸都吓白,哆嗦着用浸湿的热帕子,一点点印在伤口。
温热血水顺着帕子,滴入铜盆内。
氤氲血水蒸腾,一屋子腥气,看一眼都疼。
婉凝忧心忡忡转脸看向昏厥的娴儿。
今晚四阿哥不管不顾冲入火海,若非护卫相助,他已烧成火人。
怎会是娴儿嫌弃四阿哥?四阿哥爱而不得?
“姑娘,奴婢伺候您处理伤口。”羡蓉战战兢兢看向婉凝姑娘肩上的血牙印。
“好,快些。”婉凝起身绕到耳房内处理伤口。
外袍褪下那一瞬,奴婢惊呼:“啊。。肉少一大块。”
“不必声张,也不准与八爷告状,快些缝合,快些。”婉凝焦急催促:“别用麻沸散,我不能倒下,不能。”
婉凝疼的满头冷汗,她不敢用让意识涣散的麻沸散。
她怕自己昏迷不醒之时,四阿哥撞破娴儿更多秘密,彻底抛弃娴儿。
缝合伤口的曲针缓缓穿过肌肤,桑皮线拉扯皮肉,发出沉闷轻响。
“快些!不准磨磨蹭蹭。”婉凝唇上咬出血痕来。
穗青泪眼婆娑,一咬牙,加快缝合速度,速度越快,疼痛愈烈。
“呜。。”婉凝到底没忍住撕扯皮肉的剧痛,呜咽出声。
寸长狰狞伤口蜿蜒于肩,婉凝疼得眉心突突乱跳。
忽地从屏风外传来娴儿痛苦呜咽。
“娴儿。”
婉凝大惊失色,胡乱裹紧衣衫,箭步冲向床榻。
为时已晚,双目猩红的娴儿已将惨叫的小太监压在脚下,拳打脚踢,烛台乱击,顷刻间染满鲜血。
沉重烛台声声沉闷入肉,时而传来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
娴儿仿佛濒死的狂兽,满身满脸,满目都是凄凄血红。
“都。。你们都出去。”婉凝浑身颤抖,从喉间溢出极轻声响,挡在娴儿身前。
碎骨与烛台敲击,交织惊悚回响,娴儿已沦为杀戮的艳尸,诡异地笑。
待奴才们惊恐退去,婉凝仓皇转身,却惊见四阿哥跳窗入内,陪在娴儿身侧。
娴儿杀人,他满眼悲切,沉默清理残尸。
婉凝压下恐惧,坐在满地血腥里,在娴儿身边陪她。
五更天,扭曲变形的烛台断裂。
前院寝屋的血迹渗到青石砖缝内,抠都抠不干净。
娴儿被四阿哥抱回福晋正院内。
婉凝正昏昏欲睡,一阵嘈杂声响穿透而来。
“玫瑰枣儿丶杏脯丶肉脯儿丶豌豆黄儿咧丶酸梅汤~”
“抽签算卦丶求福问事丶合婚嫁娶丶细批生辰八字。龙虎山张天师真传嘞!”
“狗皮膏药,专治疑难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