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拱手作揖,转身到河边打水扑火。
书院学子见状,纷纷跟随两位夫子一道灭火。
没一会儿功夫,大火就已扑灭,小院内除了厨房与西屋被焚毁些许,并无旁的损失。
春嬷嬷与桂嬷嬷二人焦急在左邻右舍打探福晋行踪。
胤禛目光落在个眼神闪躲的老头,锐利眼神扫向苏培盛,苏培盛登时直起腰板,凑到老头跟前。
“这位大叔,您是不是知道我们夫人在哪?”
老陈头将脖子一梗,腿肚子却在哆嗦。
富家女子哪个不缠足,原以为那两个大脚女子无钱无势,门第微贱,家里又没有男子顶门立户,他才敢算计。
不成想今晚这阵仗,却吓得他魂飞魄散,方才他甚至看到对方的仆从穿着官靴。
老陈头魂不守舍蜷缩在角落,总觉得娴丫头男人的目光像利刃般戳进心口,他吓得没敢伸手要赏钱。
大脚女子,官眷,联系起来却比缠足女子更让人毛骨悚然,身为富贵女子,又不必缠足,只能是满女。
汉人得罪满人,没一个好下场。
眼瞧着仆从皮笑肉不笑趋近,老陈头噗通跪在地上求饶:“我。我只是给娴姑娘介绍了一份好差事,我什麽都不知啊!”
“什麽好差事?”苏培盛焦急追问。
“就是隅园陈家那份差事,月钱有三两之多。”老陈头支支吾吾辩解:“她。。她没瞧上,害我被中人臭骂一顿。”
“老陈头!你个挨千刀的!隅园陈家的差事?该不会是给陈家大公子当乳母吧!”
刘屠户的婆娘叉腰怒吼道。
“你个老不羞,谁不知道陈家大公子三十好几的男人成日里猎艳寻芳,近来迷恋上哺乳女子,他哪是寻乳母,就在轻薄女子,逼良为妾!”
“老陈!岂有此理!”陈夫子满脸怒容,忽而眼前刀光剑影袭来。
老陈头的脑袋咕噜噜滚进河中,漾出一条血河来。
“啊!杀人了!!”衆人吓得四散逃离。
胤禩错愕看向地上还在抽搐的无头尸首,一脚将伸过来的手掌碾碎。
兄弟二人心急如焚赶回隅园。
胤禩心中有数,陈元龙的大公子陈景深,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待凶犯离去,老陈头的婆娘与儿子本想去报官,却瞧见县衙的官差大摇大摆前来。
“官爷,你们来的正好,我要报官,我。。”
“闭嘴,若要活命就当你男人自个摔死的,否则你们全家都要死。”其中一个官差凶神恶煞怒喝。
“不,青天白日杀人,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去府衙报官,若府衙不管,我就进京去告御状。”
老陈头的儿子是秀才出身,自是不会被这些莽夫恫吓。
官差小心翼翼看向站在石阶下的身影,只见对方擡起下巴,不耐烦的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官差领命,拔出腰刀,手起刀落间,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秀才惨死在刀下。
一门之隔,老陈头的婆娘已然倒在血泊中。
官差踹踹死透的尸首,鄙夷淬道:“你们得罪的就是王法。”
盏茶的功夫,老陈头的青砖灰瓦小院燃起熊熊烈火,有热心邻里拎着木桶前来救火,却被乌泱泱的官差拦在门口,衆人眼睁睁看着老陈头家被烧成废墟。
陈夫子与好友张夫子回到书院,後背惊出一身冷汗。
“陈兄,娴姑娘与婉姑娘身份非比寻常,能惊动县衙为帮凶之人,只会是权贵子弟。”
“权贵女子哪个不裹脚?即便是小妾也必须有三寸金莲,可她们却是天足,若我猜测没错,娴姑娘与婉姑娘定是满女权贵。”
“权贵又如何?她定过的艰难,否则为何会逃出来?”陈夫子愤然道。
张夫子欲言又止:“其实,只要你愿意,你也算权贵子弟,整个江宁城都是你家的天下。”
“清彦兄,你真不回去当你的陈家少爷吗?你若愿意,陈家的家主之位都是你的,与你那叔父陈元龙有何干系?”
一阵死寂,张夫子自讨没趣,拱手回屋歇息:“当我没说,一整晚没歇息,我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我去歇息。”
“嗯,早些歇息,我去整理焚毁的小厨房,梅雨季将至,趁这几日天朗气清,我再将屋顶修缮一番。”
张夫子无奈摇头:“清彦,她不会回来了,你还在较真什麽?”
“万一她回来,我若不替她修缮好院子,她孤儿寡母无处安身立命。”
陈清彦说罢,起身踏入熹微晨曦中。
青松院内,楚娴将做好的糕点交给小厮,整理干净小厨房之後,拎着食盒提心吊胆回到後罩房。
“怎麽样了?胤禩他们走了没?”婉凝抱着小阿哥来回踱步,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