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帕子一甩,声音细细地跟上道:“一直在准备呢,前些日子儿媳想着外头私塾不够好,便动了送无越去府塾的念头,想着茴娘给国公府牵个线,却被拒绝了,想来是儿媳太冒昧。”
孟茴就在等她这一句。
她还怕二夫人不说这件事。
她本想着互不干扰就到此为止,可孟无越实在恶心,欺人太甚。
孟茴看着二夫人,面不改色地笑道:“自然要拒绝。”
“二叔母执掌中馈,连个府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孟府落魄成什麽样,这成何体统?我若真和国公府开了口,还不知丢怎麽样的大人。”她呷了口茶润嗓子,微微眯起眼,
“二叔母今日既然提了,我倒想问问,叔父月俸十六石,祖産四家商铺仍在收租,大房开支从我阿娘嫁妆出,现在居然连府塾的二钱银子都没有。”
“二叔母,钱呢?”
孟茴直视二夫人,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锐利。
二夫人哪里想到孟茴还能拿这些事将她一军。
她登时站起,“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麽!府上那麽多开支你知道什麽!”
她看向老夫人,言辞恳切:“婆母,儿媳妇虽然之前做了错事,但对府上是尽心尽力的啊!这大家都看在眼里!”
孟茴冷笑:“商铺一月四两银子,还有田租丶俸禄,府上下人除了家奴不过十馀人,若二叔母仍旧说不够,不妨现在叫管事来对账!看看钱都去哪了,流了谁的口袋!我倒听说,二叔母娘家倒是越来越富足,前些日子还买了十亩良田。”
“够了!”
郑老夫人呵斥,“次次都吵,下次干脆不要再请安了,请什麽安,你们这是给我折寿来的。”
“祖母……”
“三姑娘,这事是你提的,那你说,这事怎麽论。”
郑老夫人掐了掐眉心。
“按家规,禁足便无事,但二叔母一犯再犯,上次处罚後,仍旧有三只头面四只钗子未曾归还,藐视家规德行有亏。”孟茴擡起眼,声音一如既往温吞,“按家规,理应剥夺中馈之权。”
话音落,四下无声。
郑老夫人有一瞬怔然。
她有那麽片刻,在孟茴身上看见了徐季柏的影子。
六年前,根基不稳长得些许青涩的徐季柏,也是这样在国公府的大堂,拿着家规一条一律责了府中根基深重的管事。
上千条家规,他倒背如流。
郑老夫人对此仍旧记忆如新。
她这麽看着她的孙女,沉默良久,“那就依你说的,剥了中馈之权,老大媳妇代理,但老大媳妇身子弱,你多帮衬你阿娘,知不知晓?”
这就是孟茴最初重生就要做的。
把中馈之权拿给她阿娘,就算有朝一日她不在孟府了,阿娘仍旧能够自保。
她心里那口气终于舒出,拉着孟母一并起身谢过。
徒留二夫人气得发抖。
她怎麽没想到,这贱蹄子居然做得这麽绝!老夫人也是个偏心眼的!真应了这荒谬的话,把中馈之权给了那个病秧子!
他们都姓孟!就她一个是外人!
她为这个孟府做这麽多事,费这麽多心力,永远讨不了好!
二夫人重重倒气。
贱蹄子!
後面便没什麽话说了,请安结束,两房人各自离开。
。
“母亲。”
回去的路上,孟无越微微一笑,起了话头,“别生气,祖母也是无奈之举啊。”
二夫人拧眉:“什麽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孟茴和徐三爷关系不一般,徐三爷可是放话说了,孟茴惹了什麽事都是他担着。”孟无越笑着的时候,一双眼睛几乎能勾出别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你说这样子的话,祖母怎麽能不依着孟茴呢?”
二夫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徐三爷对侄媳这麽好?孟茴也不见得一定会和小公爷成亲吧,万一没成亲,他不是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