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祝源在演戏的时候,夏暖就搬着凳子,在那里迟迟地看着他,还时不时地会突然笑起来。
苏屿洲看到这一幕,只是唇角稍微弯了一个弧度。
那天,莫祝源刚演完一场戏。
夏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表情很温柔,语气也很温柔,眼神却很悲伤,“你今天演得好好啊。”
莫祝源欲言又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掉夏暖的手。
然後夏暖的笑容更灿烂了。
夏暖感觉她就是魏秋玉,魏秋玉就是她,见不到莫祝源,她就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在片场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去寻找莫祝源,只有见到莫祝源的时候,才会有些许的安心。
可夏暖总觉得,莫祝源有些心虚,没关系,她不在意,只要能看见莫祝源就好。
夏暖知道自己入戏太深了,她分不清莫祝源和陆离峰了。
她没有学过系统的演戏,对非科班表演的她而言,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什麽是哪种类型的表演方法。
最开始进入圈子演戏的时候,她对于体验派之类的完全没概念,那个时候,台词是台词,表演是表演,夏暖甚至不能将这二者很好地融合。
後来她私下里反复练习,一把人物的相关背景全部挖掘出来,将自己完全当做是角色本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她开始试图理解了角色的行为丶性格,慢慢地找到角色的行为丶性格和语言如何表演的平衡点。
可这种感觉时有时无,但是这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可以不费力气地和角色融为一体。
每一次的表演过程都是情绪的消耗,夏暖演绎完後,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某天,莫祝源走到苏屿洲身边,“苏导,您打算一直这样做吗?”
苏屿洲摘下墨镜,打了个哈欠,“怎麽,你觉得这种方法不行,你看夏暖现在的演技,仿佛是脱胎换骨。”
莫祝源叹了口气,“可是剧组里现在除了我之外,您不让任何人给夏暖好脸色,可以孤立她,真的好吗?”
苏屿洲瞥了莫祝源一眼,“你最开始不也是看不上夏暖,怎麽,现在改观了。”
莫祝源揉了揉额头,“夏暖太拼了,她的表演方式是纯粹的体验派,夏暖现在入戏太深了,我害怕她承受不住下面的戏。”
苏屿洲轻笑,“你太小看她了。”
苏屿洲看着夏暖微红的眼眶,把画面放大,那滴泪轻轻从脸颊划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莫祝源和夏暖第一次拍了一场夜戏。
夏暖得到了新的剧本。
前面这段剧情拍了二十多天後,现在是要拍夏暖新的剧情了。
夏暖走到莫祝源身边,“你身上的酒味真重。”
莫祝源笑着说:“下场就要演醉酒的那场戏了,虽然不能真醉,不过我还是稍微喝了一些。”
这场戏是夏暖几乎没有台词。
本来魏秋玉是发现不了陆离峰出轨的,但是不知道从那天开始陆离峰开始买醉,後来又一次喝得太醉了,陆离峰被他的朋友送回了家。
那是魏秋玉时隔很久之後第一次见到陆离峰回家,魏秋玉满怀欣喜,小心地照顾着喝醉酒不省人事的陆离峰。
可是魏秋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听到自己的丈夫,他醉着哭着喊一个人的名字,阿云,阿云,云······
魏秋玉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一直在想陆离峰到底喜欢的是哪个姑娘,为什麽整天都出去花天酒地。她不断地擦泪,可泪却根本止不住。
咔!这场戏拍得非常好!苏屿洲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快步过去表扬这两个演员几句。
可是他看到那处的情景,脚步却如何都移动不了。
苏屿洲垂眸,慢慢坐了回去。
夏暖哭得几乎虚脱,演完这场戏後,很长时间都不能缓过气来,她拽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泪流不止,眼睛哭得红肿,全身都瘫软在床边。
明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是她的手却死死拽着莫祝源的袖子,任莫祝源怎麽掰都掰不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夏暖旁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
夏暖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才感觉力气逐渐恢复过来。
莫祝源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夏暖靠得更舒服一些,唇边不自觉地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那抹笑不属于陆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