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迟刚一坐下,便察觉凳子不对,那凳子被做了手脚,若她真的用力坐下去,一定会狼狈地摔倒。
她稳住双腿,虚虚坐在凳子边缘。
对于宴席上大家小姐们谈论的闲情雅致,她统统保持沉默。哪怕是有贵女故意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她仍旧不吭一声。
随着日光渐渐明亮,空气中热气翻腾。
赵紫萱便招呼着衆人移步湖中小亭,去阴凉下闲聊。
路上,一群人说说笑笑,像是忽视了宋春迟一般,把她远远地扔在後头。
却不知此举正合宋春迟心意。
她借口肚子疼,甩掉身旁的丫鬟,径直奔向记忆里的墨文斋方向。
可当她踏进墨文斋的那一刻,心里的酸涩蔓延,她望着坐在窗边,低头看书的男人,眼一红,转身离开。
她不明白,为什麽他不来寻她,这麽些天,居然连口音信都没有。
她以为他出事了,所以接下国公府的帖子,忍受她们的刁难,可眼前男人却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一样,居然在看书。
宋春迟只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一腔情意付诸东海。
赵景润正在默读经书,倏地,他动作一顿,他感觉有人在看他。
可当他擡眸顺着那方向望去时,那里却空无一人。
赵景润垂下眸子,望着自己受伤的双膝,眼中苦楚。
自从他拒绝了国公夫人纳宋春迟为妾的提议,提出想要求娶宋春迟为妻的想法後,他便被国公夫人勒令待在国公府,哪里都不能去。
他不愿,同国公夫人大吵一架,国公亲自执鞭对他处以家法,并令他跪在祠堂,不低头不可出。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违逆自己的父母。
硬生生在祠堂跪了一整个日夜,直至双膝失去知觉,晕倒在祠堂。他才被国公放出,圈进在墨文斋。
赵景润推着轮椅,慢慢走到那一抹注视停留的地方。
庭院之中,草木繁盛,小石泉水叮咚作响,空气中隐隐残留着熟悉的清香。
……
宋春迟刚回到自己消失的地方,便丫鬟埋怨她乱跑,凑在她身边嘀咕着府中家规森严,让宋春迟多加小心。
语气亲昵,好像宋春迟是她多年的好友一般。叽叽喳喳地同宋春迟说着些府中的趣事。
宋春迟微笑不语,心中暗中思忖着如何借口回去。
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了。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她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什麽东西。
她侧眸,望向身旁丫鬟,那丫鬟脸上,透露着明显的不自然。
宋春迟不动声色地把手缩进衣袖,感知着衣服里的东西,那是一根金簪,沉甸甸的手感告知着她,这根金簪价值不菲。
她寻了个借口,同丫鬟唠嗑家常,趁其不注意,她悄悄摸出衣服里的金簪,准备塞回丫鬟衣服里。
可没等她得手,便看见已经走远的贵女们跟随丫鬟指引,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
而她身旁的丫鬟此时却心虚地不敢看她。
拙劣。
宋春迟攥紧了金簪,收回衣袖,眯眼望向远处的贵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这场鸿门宴,她怎麽可以空手而来呢,主家赠礼,她自当礼尚往来。
见衆人靠近,她把金簪藏入衣袖,惊呼道:“你们怎麽回来呢?”
丢失金簪的贵女怀疑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质问道:
“我的金钗不见了,宋姑娘可有看见?”
宋春迟摇头。
那贵女不信,说那金簪是御赐之物,希望偷窃者自觉交出来,不然她会上报大理寺。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从宋春迟身上移开,周遭贵女见状,纷纷逼迫宋春迟交出金簪。
叽叽喳喳的,像是审判席上的判官,在议论她的死刑。
赵紫萱咳了两声,示意安静。
“宋姑娘,实在对不住,这金簪是御赐之物,不怪她们着急。宋姑娘若是有线索,劳烦你及时告知。”
宋春迟大大方方地摊开手,直视贵女们恶意的打量。
随後,她走到贵女们中间,轻声说着:“若是你们不信,大可搜身。”
她说着,还转了几个圈,衣袖不经意掠过贵女们的身上,袖中金簪适时别进距离她最近赵文瑄的衣袍内。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佯装扭脚,撞在赵文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