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无关紧要,言冰云随口回答:“饼子。”
沈婉儿奇怪问他:“云公子家仆不会包饺子吗?”
“下人请假回家,我自己去铺子里买来饼子,当做饭食。”言冰云不知沈婉儿为何问这事。
“这怎麽能行,吃了饺子才算过年!”沈婉儿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杏子一般。
这个问题就很让人无奈了,言冰云如实回答:“沈小姐见笑,我不会下厨。”
沈婉儿听了,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但是我会啊,我可以借用你家的厨房吗?”
他能说不可以吗?言冰云腹诽。
不等他说不同意,沈婉儿已经差遣侍女出门买菜。
沈婉儿这位小祖宗言冰云可惹不起,沈重出名的宠溺妹妹,上京城里除了皇家和沈重政敌,无人敢对沈婉儿说个不字。
再说沈小姐只是下厨,又不是要搜查他的书房。
言冰云把厨房交给沈婉儿,自己转身回房。他谨慎地检查收有机密文件的暗屉,确认无误後,拿了本书坐在桌前翻看。
厨房距离书房远着,言冰云听不到剁菜的乒乒乓乓声。
谁知沈婉儿不只是包饺子,她直接做出满桌山珍海味,十七八个菜摆得桌子满满当当。
沈大小姐满眼希冀地坐在言冰云对面,笑意盈盈看着他。
“沈小姐……真是……能干……”言冰云斟酌词句。
沈婉儿让侍女递筷子给言冰云:“尝尝?”
沈婉儿没想到,云公子不仅尝了每个菜,还几乎要把满桌菜吃光。
对上沈婉儿视线,言冰云这才反应过来,吃饭前他忘记悄悄试毒。
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菜里没有毒,言冰云决定埋头继续吃。
这几日家仆不在,城中酒楼食肆又大多关门谢客。言冰云本就挑嘴,三餐不合胃口,自然吃得含糊。现下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不吃白不吃。
俗话说吃人嘴短,沈小姐辛辛苦苦给他下厨弄午饭,言冰云也不好赶人离开。
用过午饭,言冰云烧开水,新沏一壶茶。
沈婉儿说要做茶点,带侍女又跑去厨房。
言冰云自个坐在屋里,看升腾的茶汤热气发呆。
他觉得无语,想着要不就此说明白,他对沈小姐并无非分之想?
类似事情言冰云没有经历过,以前在庆国的日子里忙于监察院训练,他没有时间像京城纨绔那样,日日游画舫找姑娘。
言冰云这样想着,起身去了厨房。
沈婉儿坐在竈台前的板凳上,半眯着眼睛打瞌睡,怀里抱着本从言冰云书房里摸来的闲书。
眼看沈小姐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磕到竈台,言冰云忙不叠伸手去扶。指腹不巧触到女孩子脸上的细腻肌肤,就像是上好的素瓷,滑不溜手的。
言冰云觉得自己耳根子腾地烧红了,他一动不敢动。
他如果松手,沈婉儿的脑袋会撞上竈台。可如果继续触碰她的肌肤,他难保自己不会生出点非分之想。
沈婉儿头发上有种淡雅香气,不似言冰云用的熏香,姑娘家身上的味道总带了旖旎感觉。
言冰云想,他宁愿与锦衣卫大战一场,总要好过如今煎熬。
视线不经意落在沈婉儿脸上,她睫毛纤长如蝶翼,带着展翅欲飞的轻盈。
言冰云生出个奇怪念头,他突然想碰一碰她纤长的眼睫,好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蝴蝶翅膀。
他擡起另一只手,眼看指尖就要触碰到她的眼睛。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麽,言冰云又立刻放下手。
他这是什麽念头?同花楼里调戏姑娘的登徒子又有什麽两样?
沈婉儿额间碎发散乱,言冰云忍住想帮她理一理头发的冲动。
胡思乱想间,沈婉儿换了个姿势。
言冰云手臂端得发麻,就拿自个身子挡着,怕沈婉儿摔在地上,谁知沈婉儿直接靠在言冰云肩头。
现在好了,更加煎熬。言冰云恨不能冷笑几声,老天爷这是给他出的什麽难题?
沈婉儿睡起来很乖,不会乱动。她呼吸轻盈平稳,重不过窗外风声。
竈台里的柴火烧得哔哔啵啵,锅里的东西香味扑鼻,不知蒸着什麽点心。
言冰云心中奇异地安静下来,他竟然觉得这种平淡感觉很好。
他见惯腥风血雨,不曾体会平淡日子。如今尝试一次,感觉倒不错。
也许,等有朝一日庆国成为当世第一强国丶统一天下,他可以解甲归田,把以前埋藏于心,过上隐姓埋名的平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