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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Chapter 39（第2页）

晨郡主特地冒险前来告知自己此事，是多管闲事，也是出于善意。

循序渐进了解残酷真相，会比血淋淋直面现实来得从容。

或者说，那些真相也是监察院的筹码，随时用来捏住自己的死xue。

如果沈婉儿胆敢兴风作浪，监察院会丢出筹码，让她认清现实，无奈接受监察院安排。

在隔壁一片喧闹声中，沈婉儿回想起旧事。

沈婉儿有次进宫陪太後打牌，不见太後身前那位嬷嬷，便关切地问了几句。

美艳不可方物的太後用眼风扫过沈婉儿，涂有鲜红蔻丹的指尖捏着墨玉牌，她轻啓朱唇冷然道：“这事你问哀家作甚？不如回去问问你家神通广大的兄长。”

沈婉儿回家以後真去问了沈重，当时沈重回答说，嬷嬷是去回乡养老。

等到沈婉儿再次进宫，去往太後寝宫的路上，她同带路的宫女闲聊。

宫女言之凿凿道，嬷嬷是回去家乡养老了。

眼下，这件事情出现了与沈婉儿记忆里毫不相同的结果。

沈婉儿思忖片刻，在嬷嬷的事情里，太後的冷淡态度能够对得上范闲同晨郡主的叙述。

也就是说，嬷嬷仅是因为言语冲撞兄长就被杀一事，十之八九属实。

沈婉儿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与沈重度过的时间是沈婉儿的美好回忆，来到庆国以後，她依靠缅怀兄长作为支撑，这才有力气与言冰云周旋至今。

而晨郡主所言是在摧毁沈婉儿的信仰，她开始变得慌乱，甚至一度动了念头想要赶晨郡主出门。

不自觉摸到袖子里的匕首，硬硬地硌着手，沈婉儿忽地平静下来，因为她想到言冰云。

关于沈重的那些事情，其实沈婉儿早知答案。

她想起言冰云当年一身伤，堂堂七尺男儿尚不能忍受沈重用刑。那时言冰云几次被她撞见想要了结性命，可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起初成婚的年月里，言冰云总是躲着沈婉儿换衣服。偶尔被她推门撞见，言冰云也会客气地请自妻子出去。

因沈重用刑而造成的那些伤疤至今蜿蜒在言冰云身上，但是言冰云没怎麽提过，就像那些伤痕不存在似的。

沈重是他们夫妻的话题禁区，沈婉儿试着提过几次，都被言冰云转了话头。

沈婉儿从护卫自己的四处暗探那里辗转得知，哥哥以前手下那位萧大人被监察院七处吊着用刑，一月之後才毙命。

慢慢折磨死萧大人，是言冰云的意思。

萧大人死时肋骨全断，断骨戳伤身体里脏器，这是死因。

言冰云当时也断过肋骨，除去头脸手脚，他身上的皮肉没有一处完好。且言冰云从被捕到被救，时间整整过去一年。

沈婉儿去过监察院当值，见过七处的刑具，和锦衣卫的刑具大同小异，她知道那些东西的厉害之处。

哥哥毫无疑问对言冰云下了死手，因着大齐和南庆的换俘协议才留着言冰云一口气。

所以沈婉儿当时心急如焚之下，顾不得是不是背叛兄长，便带着范闲去救言冰云。

如果沈婉儿当时见死不救，言冰云真的会没命。

如今的沈婉儿已不再是温室里的脆弱花儿，她拥有足够的勇气，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沈婉儿不再会逃避，她会面对一切。

沈婉儿努力地笑了笑，对晨郡主说：“我哥哥的那些事，言冰云对我只字未提。”

晨郡主沉默半晌，说：“言大人是真心喜欢你。”

“我知道，虽然我在努力逃离言冰云，时常觉得在他身边喘不过气来，可他的确是在用他的方式护我无恙。”沈婉儿轻声说。

言冰云认知里的那些黑暗与血腥，全然被他不动声色按下不发，不曾有一点一滴渗透到沈婉儿眼前来。

现在想来，若是当初那些鲜血与黑暗被完完整整的展现在沈婉儿眼前，她不见得有承受事实的能力。

沈婉儿会在初到南庆时就彻底崩溃，甚至失去生存意志。

狭小昏暗的库房里一时安静无声。

还是晨郡主开口打破沉默：“我这问题也许问得很蠢，我只是有些好奇，听完我说的这些话，你还喜欢言冰云吗？亦或是说，你到底记恨着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