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桃仔细的把借条和契约看完后,把大拇指放在嘴边咬破,在契约上用力的按下了手印,而后把契约和借条递给了林书文,说:“林书文同志,你也把手印按上,我回去给你拿钱。”
“好。”
李翠桃三步并两步的滑溜回了家,在她爷的房间里翻找出他生前穿的袄子和帽子才满意的出了屋。等她接过林书文拿着按好手印的借条和契约后,把袄子和帽子塞到林书文的怀里,语气有些嫌弃的说:“林书文同志,从现在开始你整个人都是我李翠桃的了,请你爱惜好自己。”
“······好。”
“林书文同志,这八十块你拿着。刚才我回屋的时候看了眼日历,初八日子不错,你要是那天有空,咱们领证就选在那天好了。还有我答应给你的工作名额,等咱们俩领完证后便可以落实。”
说到这里,李翠桃见林书文低头盯着怀里的袄子和帽子发呆,气呼呼的接着说:“林书文同志,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不然我自己看着办了。”
“好。”
李翠桃怒瞪着林书文,她说什么他都说好,敷衍的让她都想伸脚踹两下去去火气。
要不是看在他没几年好活儿的份上,这憋屈的婚不结也罢。
“林书文同志,初八早上九点,咱们在城南街道办旁的结婚登记处汇合,你别忘了。”
李翠桃给林书文扔下一句话,便利落的把院门给闩上了,她怕自己再听到林书文说一次‘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把人真给踹了。
回屋后,李翠桃把林书文写的借条和契约放到自己的小钱柜里锁上,才放心的洗簌上床躺着。慢慢的盘算着等林书文搬过来后两人该怎么住,怎么过日子。
她家一共两间大屋,一间屋子被她爷隔成了两小间,她和她爷分住着。另一大间屋子也隔成了两间,外间当堂屋待客吃饭用,里面以前住着她妈和丁长根。
她妈死后,丁长根另娶,他们俩住的屋子便一直被她爷用来存放粮食,现在她也没打算改动什么。她想要孩子,必定要和林书文睡在同一张床的。
以后要是林书文惹她生气,便让他住她爷的房间好了。
再说林书文在这里住不了几年,不用特意的为他准备些什么。
李翠桃摸了摸床头边的一块砖头,在砖头下面藏着她的全部家底,里面有她爷临死前交给她的四千多块的巨款。
她爷说以前家里用的花销大多都是她妈和丁长根的工资,他自己的工资便都攒下来了。
除了她爷攒的四千多块钱,还有她奶当年留给她妈的十根小黄鱼和两个沉甸甸的金镯子。
李翠桃自己在肉联厂食堂呆了差不多有六年,从一开始的食堂学徒工到如今的面点大师傅,工资也从原来的十二块涨到了现在的四十五块一个月。
她的吃喝大多都在肉联厂食堂,一个月花销不到十块钱,这些年下来她自己也攒了小一千块,这钱她也不打算花,都攒着留到以后养孩子用。
床尾的钱柜里放着的是她最近三个月发的奖金、工资,票证和上回刘新军和张翠云的破事儿被她发现后,刘家赔的一百块退亲钱。
刚才她借给了林书文一百块,钱柜子剩下的估摸也有一百块出头,这些就当她和林书文以后过日子的家底好了。
她和林书文结婚也不用特别麻烦,等领了证后,在家里摆一桌酒菜请双方亲友过来热闹一下便好,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
想通了,她抱着热水袋,裹紧棉被便睡下了。
第二天李翠桃醒来,拿起枕边的手表一看,都快九点了。
她坐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下床,走到堂屋给铁炉子换好煤球,然后从五斗橱柜里拿出三个玉米窝窝头和两鸡蛋放到锅里蒸着,才提起桶出屋提水。
“翠桃姐,你终于起来啦。”
隔壁姜家的明秀趴在窗户边,朝李翠桃大声喊说。
“明秀,吃早饭没?”
李翠桃边压着井水,边笑着朝明秀大声问。
“大姐煮了玉米糊糊,我们都吃饱饱的。”姜明秀回李翠桃话。
“姜明秀,你作业写完没有?”
趴在窗户边的姜明秀的小耳朵被她气呼呼的大姐拧了起来。
李翠桃想去姜家帮姜明秀小姑娘求求情,刚走两步被提着尿壶进院的陈大妈给拉住了,“翠桃,长姐如母,明红教妹妹咱们还是别插手的好。”
“成吧,今儿陈姨怎么这么晚才去倒尿壶?”
“我七点多去的,回来路上碰见隔壁院子的红豆她妈,聊了几句,一晃神都九点了。”
“咱们这儿谁家又有闹心的事儿了?”
“昨儿夜里咱们肉联厂孙家的小孙子被人套麻袋给打断了条腿,孙家的小儿媳妇哭闹了一宿,幸亏离咱们院子远,不然昨晚谁也别想睡安生。”
“谁这么狠?孙家小孙子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才十五吧?”
“那小崽子是才十五,可心眼坏透了,不知道抢了多少附近孩子的压岁钱和吃的。红豆她妈说昨儿下午那小崽子偷骑他大姑的自行车出去玩,把一对母子给撞倒后人跑了,人家带着公安同志找上门讨说法,他们一家子耍无赖死不承认。今儿孙家又一家子去找那对倒霉母子的家里闹,说那小崽子肯定是被他们家给打的,让他们家赔钱。你说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