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坦然接受不是因为他多大方,只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劣势,可秦子厌凭什麽让他妥协?
意识到这一点之後,连月清眼中眸色变幻了两息,最终,他挪开脚步,面上的笑又恢复了温和。
他好似什麽也没想过,轻轻答道:“好。”
人很难战胜自己的心,连月清却在短短时间里就能说服自己,无论是谋而後动,还是按兵不动,他的城府都可见一斑。
不过江照月并不在乎他如何想,她点点头,没有再继续秦子厌的话题,而是说起之前没说完的话。
即便已经决定与连月清结契,她依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
“连月前辈,你不能欺负我的师叔和师兄。”
连月清内心如何想无人得知,但至少他面上没有什麽恶意,只是一片无奈。
“你的师兄便罢,可是傅兄……”他幽幽叹道:“明明是他三番四次欺辱我才是,照月,我知道自己同你之间没有那样亲厚,也不奢求你能将我如何看重,可至少,看在我们即将结契的份上,该稍稍公正一些才好。”
他说到这个份上,若换个人,怎麽也会哄两句,或是说两句场面话,毕竟日後是那样亲近的关系。
但是江照月没有,她甚至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容。
声音中的柔和更像浮在表面的虚假外壳。
“那你可以选择放弃,连月前辈,想要得到什麽样的果,就要付出什麽样的代价,你不清楚吗?”
其实是她需要一个合适的结契对象,但她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势,甚至说不上她是笃定了连月清会隐忍,又或者她完全不在乎。
连一点虚与委蛇都懒得假装。
连月清眼眸微深,心中涌起一刹那的杀意,但转瞬即逝。
他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了。”
他对江照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秦子厌之前那麽讨厌她,如今都没有那样强的杀心了,可连月清即便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对她産生隐忍的杀意,但另一边,却又有来自内心深处真实的无奈和一点悸动。
她很特殊,特殊到连月清活了几百年,也从来没见过和她相似的人。
那种肆无忌惮丶毫不顾後果的无情,让连月清生出杀意的同时,又忍不住産生了一点儿舍不得。
她吸引他的,不是什麽温柔善良,也不是什麽故作的体贴,反而是那种来自人性和本能,最深处生出的,最极致丶最纯粹的恶。
太令人好奇了。
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她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能坏到什麽地步。
如果用系统的话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这位极月掌教骨子里多少有点隐藏的字母游戏。
可能你对他越坏,他越爱。
不过他本身也是个阴暗僞善的人,物以类聚,这麽想想他会被江照月吸引也不足为奇。
而江照月根本不在乎他如何想,她对连月清的兴趣最初只来源于他的眼睛,想看看这位自视甚高,作壁上观,视自己为神灵的极月掌教跌落尘泥会是什麽样子。
到现在为止,她对连月清的兴趣已经不是那麽大了,毕竟想看的也都看得差不多了。
馋身子的话,她非常专一地喜欢师叔,这一点连姜栖影也要往後排。
不过极月掌教自己提出可以修改结契契书,这是个好事。
所以江照月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是想和他结契。
在连月清表达出再一次的妥协之後,她开口:“既然决定了,那便定下日子……”
“我也可以。”
这陡然一句,来自姜栖影。
他眼眸黝黑,凝聚着化不开的忧伤,却在难以言喻的脆弱中定定看她,声音如泣血般悲伤难言。
“师妹,我也可以,不要选他,好不好?”
江照月未完的话停住。
她唇角微动,眼神有一瞬的波动。
毕竟是姜栖影,是系统口中的‘白月光’。
他在江照月心中,比连月清要重要许多。
她的天平一下子倾斜。
身旁等着她说完的连月清眼底温和更甚,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
他上前以一种并肩的姿势站在她身边,眼神柔和,轻轻笑着说:“也好,你若愿改换门庭,等我和照月结契大典之後,我可以让你入极月仙宗的门楣。”
这话一出,连林泊州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异样。
江照月也诧异道:“什麽意思?”
连月清长叹一声,依然是些许无奈的目光。
“既然你喜欢,我又能如何,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他。”
俨然已经以正位居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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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秦子厌:不是,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