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上一份芒果味的吧。”五条悟对服务员说完,又像突然有了想法一样,话锋一转:“等等有个任务,月见一起来吧。”
被点名的月见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可是老师今天的任务,我已经都分给学生们了。”
听到这句话,预感日後会被同样塞入大量任务的七海建人忍不住眉头紧缩。
一边是会把自己任务丢给学生的不靠谱学长,一边是会“助纣为虐”的古怪女孩。
这个组合相当头疼……
“我等等还有事,要先走了。”
七海建人在被对方拉去写任务报告前,迅速捞起椅背上的外套,看起来就是一副毅然决然要走的样子。
“可是菜还没上齐,七海先生再……”
“不好意思,”七海建人在月见不解的注视下擡手看了眼手表的指针。
“超过六点,任何形式的应酬对我而言都算是加班。先告辞了。”
五条悟并没有打算留住他。在和月见吃完晚饭後,他打电话叫来伊地知开车带他们前往任务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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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任务的地方是一间荒废的办公楼,几十米高的天台上盘踞着成群的诅咒。
这里因为无人问津,又提前布置好了结界,不考虑到普通人会误入的情况下,不怎麽紧急的任务只要在当天内处理完就可以。
或者说正是考虑到咒术师人手不够,而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又总是十分忙碌的情况,负责划分任务的辅助监督才特意给分发到五条悟手上的任务,按照紧急程度区分了等级。
而事实上,五条悟却总是无视所谓任务等级的划分,只凭临场判断咒灵的危害程度,甚至偶尔会因为突发奇想调整祓除诅咒任务的优先顺序。
———“咒术协会那群榆木脑袋总是搞不清楚状况。”
正因他本人切身的吐槽,咒术协会给学生们的任务也必须经五条悟过目才能顺利分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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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遵照五条悟的吩咐,从东京咒术高专校取来月见常用的咒具。在看到那把细剑後,月见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有些错愕地往乌鸦群般的弱小诅咒们提剑走去。
诅咒越是弱小,就越喜欢成群结队地守在一起,但这群乌合之衆轮番上阵的数量攻势不可谓是毫无章法。
月见灵活地穿梭在咒灵盘旋的漩涡之中,暴风的中心仿佛被乌云倾压,借着咒具输出咒力,周身围攻而来的咒灵被一一震碎。
诅咒发出刺耳的呐喊,震动了她脑海里不安的思绪。
———回溯过的时间线里总是留有遗憾,她始终无法拯救所有人。
她记得五条悟说过的故事:“有好心人救了奄奄一息但野心蓬勃的狮子,将它放回山林。而这只角逐狮王失败的狮子,最後又被赶出了狮子群。为了生存下去,他只能下山吃人。”
她也曾义无反顾地救了人,看着所救之人成为诅咒师,成为那头受伤的狮子,捕杀了很多普通人。
弥补後悔的行为,难免会带来新的後悔经历。有过切身体会的月见,总是在是否要改变他人的人生选择中左右为难。
那些即使不在这条世界线里发生的故事,对月见而言全部都是真实的记忆。没有成为诅咒师的幸子,没有为了救她而死去的宫野悠……一次次佯装无事发生地与她们谈笑,一次次在外人面前掩藏过去悲伤的回忆。
微笑是最好的粉饰,这一点上,她和更擅长僞装的五条悟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本以为经历了那麽多事,就可以成为在学生面前能很好控制情绪的大人。但这一次,她却在见到真正的大人面前失了态,露出了情绪的马脚。
————她受够了,这些垃圾咒灵们。
剑锋凌厉,乌云渐渐散开,咒灵的风暴化为模糊的泥水。月见无法像五条悟那样阻隔这些污渍,她的身上不可避免地留下咒灵的残秽。在混合着血肉的暴风画面渐渐融化後,她看到一脸轻松的五条悟向自己这里踱步走近。
天台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解决完黑压压的咒灵後,心情也释然了许多。”月见这一次没有以笑容示人,在看穿自己心绪不宁的男人面前,粉饰已经不再必要。
“老师,娜娜明他有没有看出来……”
“或许没有吧。”
五条悟声音平静地履行了对七海建人的承诺。
“月见和以前一样,依然掩饰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