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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夜雪(第2页)

她轻声一笑,似是呢喃,“这就是铁碎牙的继任者吗?斗牙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怪不得和人类同归于尽呢。”

十六夜浑身剧震!斗牙……她的夫君!被她的父亲丶她的族人杀死!而她,连为他悲泣的馀裕都被怀中这两个嗷嗷待哺的生命剥夺殆尽。他曾给予她短暂的丶超越凡俗的爱恋,那曾是她灰暗生命中唯一的星光和自由啊!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刻骨的凉薄,双生子中的小姑娘——雪,小小的手竟本能地抓住了仙姬最外层罩袍那飘逸如月华的衣角,甚至试图塞入口中啃咬。

有点意思。

她今日匆忙,刚从与安倍晴明那个老狐狸的周旋中抽身,身上所着正是妖界珍品“月华绡”。西国失却大将,神道环伺,豹猫蠢动,她能抽身来此审视这“铁碎牙的容器”,已是难得。男婴如此脆弱,若能在他兄长杀生丸手下活下来,或可为西国添一卒。倒是这女婴……在她刻意散发的威压之下不仅未哭,反而胆大妄为地伸手抓握……或许,尚有一丝雕琢为棋的潜质?

她随手将那匹流光溢彩的月华绡抛给十六夜。

十六夜颤抖着,将屈辱连同谢恩一并咽下。

仙姬忽倾身,冰玉般的手指擡起十六夜下颌,金瞳如渊:“此绢予你,非因汝育他子嗣。本宫是赏你…竟有胆量,以蜉蝣之身妄想攀附天狼之星。”仙姬指尖划过十六夜因操劳粗糙的手背:“瞧这双手,为他生儿育女,可曾换得片刻逍遥?”又虚点她困倦的眉眼:“这双眼,可还能映出你少女时想要的自由?”她最後轻笑一声:“若汝为妖,此刻当在云巅笑看千山雪落,而非…囚于此笼,奶一窝半妖崽子。”

仙姬的目光掠过小几上那枚磨得尖锐的铜簪和一方旧帕,对着乳母低语一句。金光一闪,那窒息般的威压与身影一同消散无踪,只留下满室冰冷的死寂。

乳母如同被雷击中,猛地扑到十六夜身边,枯瘦如爪的手死死抓住十六夜紧握月华绡的手腕,声音因激动而尖利颤抖:“姫君!姫君!您听到了吗?!那位大人……那位云端的神祇……她……她提起了桐夫人!她认得夫人啊!”

十六夜眼神空洞,心神已被那“窝”丶“崽子”的极致贬斥彻底碾碎,只馀一片荒芜:“什……什麽?”

乳母热泪盈眶,语无伦次却字字清晰:“千真万确!老奴听得真真儿的!就在她看着小小姐,说‘此火未熄’时,她……她侧首,极轻地丶像叹息般说了一句……”乳母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仙姬那冰冷却带着一丝奇异波动的语调:“‘宁折不弯?……此魂倒有几分当年桐氏遗风。可惜了……凡胎浊骨,徒留馀烬灼心。’”

乳母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光芒,力量大得惊人:

“姫君!您听见了吗?!桐夫人啊!那位云端的大人……她认得夫人!她记得夫人的‘宁’字!她……她说夫人有‘遗风’!她……她是在惋惜啊!”

“老奴……老奴糊涂了一辈子!只知守着姫君您,守着这方寸之地,茍延残喘……今日方知,天外有天!那位大人眼中看的,是西国风云,是妖界存亡!她记得夫人,那夫人以血书写的‘宁’字……或许……或许真能借那位大人的手……”

“姫君!老奴拼尽这副残躯,也要护住小小姐和小公子周全!更要……更要睁大这双老眼看看,桐夫人燃尽性命点亮的‘宁’字,能不能……借那位大人的天光……在这乱世……烧出个新天!”

新天?

十六夜看着狂热的乳母,只觉得心头一片苦涩的麻木。那云端之上的力量丶那无拘无束的自由丶那对自身命运绝对的主宰——凌月仙姬所展现的一切,正是十六夜被父权丶礼教丶母职丶贵族身份层层碾碎的“自我”所疯狂渴求的终极幻影。这份“羡慕”在极致的羞辱与绝望中,被催化成一种病入膏肓的执念,扭曲了她凝视女儿的目光。

她开始无法自控地在雪身上寻找仙姬的投影——那初现金瞳的锐利,那懵懂无畏的抓握。她将对仙姬那疯狂滋长的羡慕丶被践踏尊严的怨毒丶对绝对力量的渴望,隐秘地丶羞耻地投射到了这小小的婴孩身上。

随着女儿一日日长大,一种更深的毒藤缠绕上她的心脏——她竟嫉妒女儿身为“半妖”的身份!那身份是诅咒,是苦难的源头,却也可能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开啓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力量与自由之门的钥匙!她嫉妒女儿眼中那团尚未被恐惧彻底扑灭的“火”,那火焰曾属于少女时代丶憧憬着“自己”的自己,却被“母亲”的身份和冰冷的现实无情碾碎,化为灰烬。这份嫉妒隐秘丶阴暗丶带着自我厌弃的腐臭,如同毒藤缠绕着母爱的根茎,带来噬心刻骨的痛楚。

她的女儿,她愿以命相护的雪……可为何……看着你眼中那点倔强的星火,想着你那可能挣脱泥沼丶飞向苍穹的‘未来’……我心底翻涌的,除了爱,竟还有这……蚀骨的嫉妒?嫉妒你能飞,而我……注定要在这泥淖中腐烂至死!

仙姬的降临,更让她无比清晰地预见女儿未来的凶险。她恐惧女儿成为仙姬棋盘上任其摆布的冰冷棋子,恐惧她被这吃人的乱世吞噬得尸骨无存。女儿早慧的灵光带来短暂的欣慰,旋即化作更深的恐惧——若女儿真能挣脱这泥潭,拥有了力量,飞向了她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苍穹……那麽,当女儿回头俯瞰时,眼中是否只会剩下对她这个“困守囚笼丶懦弱无能丶满身血污”母亲的……怜悯?厌弃?甚至……与凌月仙姬如出一辙的丶冰冷的轻蔑?

尽管心中翻涌着羡丶妒丶惧的毒瘴,但目睹仙姬那超越凡俗的力量,感受乳母因桐夫人精神被“云端记住”而産生的震撼,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破土的荆棘,在十六夜绝望的心中顽强滋生:或许,我此生无法挣脱的枷锁,雪可以!或许,我母亲以血书写的‘宁’字,能在雪的手中,借那云端之力……真正点燃!

这份认知,让她看向怀中暂时安静的雪的目光,最终沉淀为一种玉石俱焚般的悲壮托付。

她将月华绡深锁箱底,不仅因为屈辱,更因为一种近乎直觉的认知——这来自云端的东西,这带着仙姬冰冷标记的织物,或许在未来,能成为女儿斩向枷锁的一块“踏脚之石”。哪怕代价是她的寿数,她的安宁,甚至……女儿最终用俯视的目光回望她。

寒风重新灌入居室,呜咽声如同鬼哭。奄奄一息的炭灰被吹散,最後一丝暖意彻底消失。

两个孩子已经熟睡。

十六夜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塌上,背靠着透风的土墙。脸上泪痕冻成了冰晶,眼神空洞麻木,深处却燃烧着一小簇近乎疯狂的丶名为“托付”的火焰。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女儿雪沉睡的小脸上。婴儿在梦中不安地颤动着眼睫,金色的眼瞳在闭合的眼皮下似乎感应到了母亲那沉重如山的复杂心绪。

她的双手,以一种耗尽生命力的姿态,死死攥着两样东西:左手,是生母桐夫人留下的丶簪尾磨得尖锐无比丶深深硌入掌心的铜簪——那“宁”字的残骸;右手,是凌月仙姬赐予的丶冰冷滑腻如同毒蛇蜕皮的月华绡——那通往云端亦或深渊的“钥匙”。老乳母佝偻在更深的阴影里,浑浊的目光近乎虔诚地紧盯着那匹不祥的月华绡,心中一条隐秘的线,已决绝地系向了那遥不可及的云端。

十六夜绝望地想:“娘……您的‘宁’……女儿做不到了。但雪……我的雪……她眼中的火……或许真能……烧出一条生路?哪怕……烧的是我这条……早已在泥里烂透的命。”

窗棂缝隙间融着一片金樱闪了闪,云端之上,端坐的女王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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