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光希对太宰治寄予了全部的期待,却很难想象到自己二十七岁的样子。
他甚至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光希现在心里一定在想,你甚至都不一定能活到我成年的时候。”太宰治的语气不轻不重,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没从雾岛光希身上移开。
雾岛光希开始怀疑他其实才是有读心术的那个。
“看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光希总是会去规划如果自己不在了,我要怎么办的未来。”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折磨自己的现实的时候,没再像以前一样发脾气,也没再像以前一样用最恶毒的话攻击雾岛光希。
他以前很痛苦,于是想让雾岛光希和自己一样痛苦。
光希理解不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也理解不了他为什么没有活下去的决心,按照道理来讲,太宰治根本不应该在意雾岛光希。
他们是世界上最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我以前觉得光希就像块石头。”
太宰治平静地说,他注视着雾岛光希的目光静谧又平和,像是早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又臭又硬的,什么也不懂,我讨厌你的时候你发现不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发现不了,算上上次,我已经试图把光希赶走了快五十次。”
太宰治忽然笑起来:“每一次,光希都会等到我醒来。”
太宰治二十岁的样子初露端倪。
十六岁的太宰治是无数人噩梦的象征,他很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睛里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线,黑暗和绝望侵蚀了他,使得很少有人注意到,一开始就能读懂别人心思的太宰治,要是真想折磨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信手拈来。
后退是太宰治的温柔。
见雾岛光希不说话,太宰治的唇边溢出声笑。
“光希说我不能仗着你爱我就胡作非为。”
爱是什么呢?
“光希每次说爱我,每次想到的未来就会把我抛下。”
从那个世界出来以后,雾岛光希倒是隐隐能感受到了。
可爱和爱也有差别,这种感情对刚能感知到情绪的雾岛光希而言太过超前,使得他无法对太宰治说出反驳的话。
“要不是光希总说我是你的弟弟。”
太宰治故意道。
“我一个星期就能追到光希。”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雾岛光希拧眉:“我对男人和男人间的事情不感兴趣。”
“我也不感兴趣。”太宰治扬起眉梢,“我对女人也不感兴趣,我只对光希感兴趣。”
太宰治低下头看他:“难道不是我喜欢光希,光希也喜欢我就可以了?”
“……”这叫什么道理。
雾岛光希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坐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半躺着。他腰抵在沙发的扶手上,身体为了拉开和太宰治之间的距离不自觉地后倾。弧形的线条拉长,反而显得现在的姿势不太妙。
沙发的长度容纳不下雾岛光希优越的身高,青年的一条腿在沙发上,一条腿却踩在地毯。太宰治屈起的膝盖抵在他的两腿之间,微微俯下身看他,令雾岛光希想坐起身也没办法。
这就是太宰治能低头看他的原因。
“我是来劝你好好工作的。”见太宰治还没察觉到现在的古怪,雾岛光希沉默了一会。
“我不是一直都在好好工作?”太宰治理所当然,“港口黑手党的生意最开始是我做起来的,监听路线和战时指挥系统也是我设计的,就连中也的宝石线也是我给他的。”
雾岛光希脖子上之前被太宰治咬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浅粉色的痕迹。就像寻常的伤口,黑色的痂脱落后,白色的条索就是纤维组织曾经努力缝补着自己主人的证明。
太宰治着实是个很恶劣的人。
在那位异能力者为太宰治创造出的世界里,太宰治的恶劣程度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爱在雾岛光希身上留下各式各样的痕迹,不管是身体里还是身体外,雾岛光希的情绪越稳定,太宰治就越乐忠于看到他因为自己而崩溃。
其实不光是因为太宰治知道那是假的,才不想留在那个世界。
只是太宰治一想到这样的光希会被第三个人看到,他就微笑着把施术者抓了出来。
雾岛光希不知道这些。
他问太宰治:“中也把宝石线管理得很好,你总针对他做什么?”
太宰治的回答很直白:“就是因为光希总是这样夸中也,所以我才会提到小蛞蝓的名字。”
雾岛光希:“中也就没有你这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