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女!
有人已经在小声地恨恨咒骂了。
玛蒂娜冲阿尔伯特眨眨眼,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她将手中的蛋糕放下,腾出手来,递给阿尔伯特。
而他也立刻体贴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也不该如此激动。毕竟——”玛蒂娜故意恶毒地加重读音,“要破産的人又不是我。”
“你这个——”
有人暴怒,但在接触到同伴们幸灾乐祸的眼神後又立刻偃旗息鼓。虽然卡文迪许小姐是敌人,但身边这群家夥也并非是同伴。他们更乐意看到有下一个人出头丶出丑。
公爵夫人对这群蠢货感到绝望。这次沙龙的举办简直就是在浪费她的声望和信誉。不仅没能解决纠纷,还反过来引发了新的矛盾。也难怪玛蒂娜看不上这群蠢货,她要不是碍于丈夫的面子,也懒得为这群蠢货提供调解机会。
另一边,玛蒂娜和阿尔伯特开始默契地一唱一和。
“我还要恭喜你呢,莫里亚蒂伯爵。”
“哦?为什麽呢?”
“恭喜你失去了一个破産的机会。因为你既不是压迫工人以至于引发暴乱的愚蠢又歹毒的废物,也不是看不清形势以至于接手别人不要的烂摊子的冤大头。”
“多谢你的夸奖,我不知道在你那里我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是啊,所以你得感谢我。”
“非常感谢卡文迪许小姐赏识。”
公爵夫人叹出今天的第三口气,扶住额头,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摇摇欲坠。
“抱歉,各位。”她的声音虚弱至极,装病装的得心应手,“我忽然头疼得厉害,没办法招待各位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今天,企业家们虽然得到了一顿好打与冷嘲热讽,但也什麽目的都没达成,还失去了公爵夫人的帮助。
玛蒂娜笑嘻嘻地把公爵夫人扶到椅子上:“那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被侍女们引至大门外,披着装饰有卡文迪许家族花纹马鞍的马被公爵夫人府邸的马夫一步步牵至玛蒂娜面前。玛蒂娜接过缰绳,一脚踏上马镫,就听见阿尔伯特对她发出邀请:
“不知卡文迪许小姐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送你回家呢?”
玛蒂娜放下脚,转过身,诧异地看他一眼:“你送我回家?”她看了眼不远处莫里亚蒂的马车,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你想让我的马自己回家吗?”
说罢,她重新将脚踏上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两腿岔开跨在马身的两侧,坐得稳稳当当。
阿尔伯特:……
他也想叹气了。
察觉到玛蒂娜现在的心情不错丶情绪稳定,他放心地上前一步,握住玛蒂娜手中的缰绳,擡头仰视她:“詹金斯伯爵可是被你下了好大的脸面,请你务必小心,以免被报复。”这位伯爵既小心眼又恶毒,还与恩德斯伯爵交好,两人有着相同的打猎爱好。
他没得到期待中的回答,而是一句轻飘飘的反问:“谁?”
“詹金斯伯爵。”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第一个被你打的人,记得吗?”
玛蒂娜恍然大悟:“啊,记得了。”她低下头,目光撞进阿尔伯特的眼里,“谢谢提醒——我通常可不记男人的名字。”
她的眼睛如一片雪原,寒冷彻骨,但在此处忽然有种别样的温度,仿佛冰川之上反射的阳光,烧得人眼晕又脸热。
出于一时冲动,阿尔伯特低声道:“可你记得我的名字。”
“是啊。”出乎他的意料,玛蒂娜竟然回应了他,“这是为什麽呢?”
阿尔伯特没再说话。
他看着骑在马上的女人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凝视他的双眼,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的戏谑神情。她执着马鞭的手擡起他的下巴,食指陷进下颌骨与脖颈间那片脆弱的皮肤。戴了马术手套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嘴唇,按在唇角处。皮革的材质乍一触碰是冷的,可马上就浸润了他的体温。
阿尔伯特闻到雪松冷彻甘苦的气息。
“嗯?这里已经愈合了吗?”
他听见她问。
原先由于她的身影遮挡而笼罩住他的阴影消失不见,阳光忽然重新浮现在他眼前。面前的女人勒起马的缰绳,一甩马鞭。骏马长长嘶鸣,疾驰而去。
阿尔伯特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杖,戴上帽子,登上马车,声音波澜不惊地吩咐马车夫:“走吧。”
“……这个家夥,真是……”他喃喃自语。
他不可扼地擡手抚上自己刚才被她触碰的唇角。就在不久前,有人在那里落下一个辛辣的吻,留下一个见血的咬痕。
“……太恶劣了。”
低低的叹息消融在幽微的暮色中,连带着在夕阳映照下耳根处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