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德雷伯伯爵。”伊丽莎白寒声道,“他的领地在威尔士,最近才来到伦敦。没想到他竟敢如此肆意妄为,而且动作如此……熟练。”
“早就习惯了不把人当人的家夥,在哪里都会如此肆意妄为。当他有一天遭到反噬,被自己看不起的肉畜当做饲料时,一定会痛苦万分。”
玛蒂娜再一次掀开帘子,透过缝隙瞥了那对气急败坏的狼狈主仆一眼。鲜血色泽的残阳落在她的半边脸上,凶光乍现。
伊丽莎白脑海中忽然産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在跟随玛蒂娜小姐的这些日子里,对大小姐背地里的工作已经隐约有所猜测,并意识到想要将她作为继承人的大小姐一定不愿意她沾上这些。所以她将心底的忧虑咽了回去,脸上端出如常的表情。
“他的报应会来得很快。”伊丽莎白轻声附和。
既然玛蒂娜小姐从未听过德雷伯名讳,就说明“那边”没有给她下达指令,德雷伯并不在死亡名单上——毕竟大小姐不屑于记活着的男人。
可是现在玛蒂娜小姐显而易见地对他産生了杀意。
伊丽莎白深知,即便是玛蒂娜小姐这样的身份,也不能直接与那样一个庞大的政治兼暴力机器抗衡。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裙摆。
似是看出了伊丽莎白的隐忧,玛蒂娜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握紧了。
“先送你回去。”她没有看向伊丽莎白,而是侧头偏向反方向的窗外,注视逐渐落下地平线的太阳,“很快就好。”
她平静的声音中一丝情绪也没有。
*
夏洛克在戴着镣铐的情况下被雷斯垂德带到了凶案现场——德雷伯伯爵宅邸的二层书房。
伯爵一丝不挂的尸体正在那里,唯一一块白布是警察们带来的,遮盖在伯爵的下半身,给他一丝最後的体面。
空气中血腥气浓郁,但对于在场诸位而言早已司空见惯。
“胸前四处枪伤,贯穿心脏,死因是失血过多。”
蹲在尸体前,华生小心翼翼地观察它。
格雷格森对于他们的行为非常不屑:“现场弹痕与你的枪和子弹一致,夏洛克·福尔摩斯。但是很显然,你将真正导致伯爵死亡的凶器藏起来了,不是吗?”
“!”
华生视线下移,忽然惊得一跳。
夏洛克显然早就注意到了,他蹲下身,仔细观察伯爵大敞开的两腿之间那滩难以令人忽视的血迹:“真正让伯爵失血而死的致命伤口来自这里——他的生·殖·器被切断了!”
在乎已经死了的伯爵的体面不在夏洛克的考虑范围内,所以他轻而易举地掀开了那块白布,在场衆人也自然因此看到了伯爵失去遮挡物的下·体。那里已经不能说是切断了,而是被生生挖出了一团血肉以至于出现了一个大面积的坑。正是这处伤口,才让伯爵失血而亡。
“伯爵失去的器官找到了吗?”华生问。
夏洛克对他摇摇头。
他并非在表示否定,而是将一种更为凝重的信号传达给华生。
闻言,格雷格森与雷斯垂德的面色皆难看异常。格雷格森几次想要开口,但都因为上涌的呕吐感而紧紧闭上嘴。雷斯垂德在缓缓呼吸了几次後,回答华生:
“他的[membrum]被人为地捅进了他的直肠里,而两个[spermary]则被剁碎後烤熟……”雷斯垂德不顾室内浓重血腥味,再次深呼吸,终于说出口,“碎屑组织出现在他的口腔丶食道与胃里。他在死前看着凶手做了这一切并且逼他吃下。”
夏洛克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或者应该说是完全不出乎意料的判断。于是他学会吞下一部分的答案,将那个目前还不会受到法律制裁的人的名字隐瞒。
“子弹从上而下,有四处。凶手并不是个经验老到的人,他射击时尸体已经躺在这里了,这四枪更多是出于泄愤。
他以一个极其考验身体柔韧度的姿势趴在地毯上观察那个血迹:
“SHERLOCK”
“血字并非伯爵死前为人留下的线索,而是凶手留下的。字迹显然要粗于伯爵手指的直径,伯爵在紧急情况下不可能描画两遍加粗字迹,所以这显然是凶手的手笔。凶手的身材一定无比高大,而且必然是个关节粗大的男人。”
夏洛克在说到“身材高大”时不由自主地想到一直跟在玛蒂娜身边丶那个明明非常显眼却如影子一般缺乏存在感的异族女仆。她同样身材高大。但夏洛克知道,这个女仆并不符合关节粗大的条件。
玛蒂娜这家夥……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刻意诬陷他。
……太精彩了!
夏洛克明显兴奋起来。
今晚的凶手有两方。第一方是个经验老到丶冷酷凶残的杀手,怀有强烈的报复性目的,剥去伯爵的衣物,将他的器官挖出,以一种极其羞辱的手法让他在痛苦中死去。而第二方,他显然是个新手,揣着枪,在幕後者的指导下潜入这里,发现伯爵已死,在惊惧愤怒间对伯爵开了四枪,留下嫁祸他的血字後离去。
联系到诺亚迪克号上发生了一切,还有玛蒂娜的那番话,夏洛克瞳孔收缩,因为兴奋而不自觉地笑起来。
有一个谜团正在等着他,他必须亲自挖掘出真相!
解谜的快感带来了肾上腺素的飙升,这让他的头脑有些飘飘然,获取了远超尼古丁或者其他药物带来的快乐。
“福尔摩斯,为什麽凶手要留下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