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在慢慢打圈,将药膏揉开,她又“唔”了一声,这次带上点含糊发软的尾音。
“不要了……不要……”
爪子伸起抵在她的手腕上,睡梦中的奚昭野不让她上药。
“乖。”顾棠晚垂眸瞧着红肿的那处,指尖裹着药膏,搓揉出几丝水泽。她哑声哄着。
“今日不上药明天该疼了。”
半哄半压下,总算上完药。顾棠晚又瞧了一会,觉得这样的药效不会太好。
因为上好的药膏混了水,已经稀释了很多。
可是,她也不能命令她不许流吧。
那有些难。
顾棠晚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你明日要是不舒服,可以来找我算账。毕竟是我弄出来的。”
“我会负责。”
你也只能找我负责。
顾棠晚穿着睡衣倚靠在床上,垂眸凝视着她搂在怀里的奚昭野,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卷着她散落下来的发丝。
“昭昭……”
“我的昭昭……”
“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昭昭……”
那双眸子本是沉如墨玉的黑,此刻却像盛了一汪摇摇欲坠的泉,晶莹的泪意从眼底漫上来,将深浓的黑晕染得泛了光。
“顾棠晚……顾老师……”
“老师……”
几滴泪不堪重负砸在奚昭野的脸上,顾棠晚浅浅地笑了。
“老师在……”
“老师一直在……”
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了头。
“顾棠晚,这是我的徒儿,从此以后她便是你的亲姐姐了。”
“棠晚、棠晚,这是我家小徒儿,是不是很聪慧很漂亮。以后我的衣襟就靠她传下去了。”
“棠晚,这是我家的,溪字辈……”
“棠晚……是不是很可爱,我教你你教导徒儿的时候也要这样……”
“顾老师,顾棠晚……”
“棠晚……”
……
一边是顾家清正的戒律,一边是小崽子软声的叫唤,顾棠晚拿起奚昭野的爪子,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真是混蛋。
“我们顾家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顾棠晚低声喃喃着。
“顾棠晚,顾家三百零三条族规,你哪一条做到了?不尊敬师长,不友爱师门,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顾棠晚,你怎么一点也不听话,我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谁让你做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了?”
“顾棠晚,你告诉我你一年进了多少次祠堂。秦家小儿子,人长得好,又喜欢你,你到底哪里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