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程意语气随意,对着自行车後座拍了拍,示意小渔坐上去,“都说了人家是来旅游的。上车吧,时间不早了。”
在他的催促中,小渔坐上了自行车的後座。
晃晃悠悠地骑了半路,她的理智才终于回归:“到底怎麽回事?”
“啊?什麽?”
“装——你再装!”小渔揪着他衬衫後摆,狠狠一扯。
马路上偶尔有汽车的鸣笛声,还有远远打过来的远光灯,程意原本专心致志地骑着车,没听清小渔在说什麽,现在又被她这麽用力一扯,险些失去平衡,猛地抓紧了刹车。
小渔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了他的後背。
程意虽然没有刻意健身保持身材,但整体线条感还算流畅,瘦削却也并不单薄,小渔没有想到他的後背会这麽坚硬,额头有点疼,但更多的是尴尬。
因为她的双手正环抱在他腰上。
“你刚才说什麽?”程意的身子晃了晃,但很快恢复了平稳,继续向前骑,“我没听清。”
“我说……我怎麽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章教练是你舅舅?”
因为这个短暂的拥抱,小渔心头总有那麽一点微妙的火花在窜动,青春期的羞涩让她心悸不已,可冷静下来想一想,前面这个人是十年後的程意,又不是现在的程意,她又什麽好紧张的?
抱丶抱一下怎麽了?
他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你以前从来没说过。”小渔咕哝着。
“……可能,因为不怎麽来往吧。”程意顿了顿,解释一句,“自从外公外婆走了之後,我妈妈那边的亲戚就很少往来了,逢年过节都不走动,你当然也不知道。”
小渔沉默了。
与程意相识的第十个年头,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其实只不过比普通同学多了一点点而已,而多出来的这一点点,完全得益于两家是邻居。
她不知道程向松和章韵究竟吵过多少次架,才会让程意那麽平静,她也不知道他还有个知名游泳教练的舅舅,也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就像她从来都搞不明白,程意在想些什麽。
他什麽都不说。
但好在,十年之後的他好像不太一样。
“程意——”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两张面孔来,“你能跟我说说十年後的事麽?”
他骑车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语气中的笑意也不自然,但小渔坐在身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说话声:“听说天机不可泄露,我怕说得太多,哪天死于非命。”
“别——”小渔心一颤,莫名想起了之前在教学楼看见的画面。
手指头戳他後腰,轻轻点了点,“别说那个字,不吉利。”
“开个玩笑而已,怕什麽。”程意的笑声爽朗了许多,“你平时的口头禅那麽多,累死了丶困死了丶烦死了……这一天死上十七八回,我都没担心呢。”
“那不一样。”小渔脸色变了,“我说没事,因为我不会真的去做,但你不行!”
说完後又迅速改口:“但是程意不行。”
骑着车的人愈发沉默,但速度悄悄变快了许多。
两人很快就到了卫生局家属院的楼下。
程意没下车,从前面车篓里拎出小渔的两只包递过去:“下周的比赛加油,到时候我也会过去。”
“知道了,快走吧,一会儿别被人看见了。”小渔催促他离开。
“李羡渔。”程意笑得有些无奈,“我好歹也是你未来老公,怎麽每次都搞得跟见不得光似的?”
小渔懵了一下,然後脸通红。
“你到底……怕谁看见啊?”程意凑近了,脸上挂着笑。
她作势要去打他,程意赶忙骑上车。
他边骑边说:“如果你这次比赛进了前三,我就告诉你一件十年之後的事,如果下次期末考试成绩进步了,我再告诉你一件,怎麽样?”
“说话算话!”
小渔冲着他的背影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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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朝南的临窗,可以看见整个前院。
程意的房间就在那里,他偶尔会看着外面的街景,看看行色匆匆的路人。
只是最近,他站在窗边的频率高了一些。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看见小渔跟一个陌生男人一同出现在家属院楼下。
上次她把蛋糕给了他,而这一次,他送她回家,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她对他笑得灿烂。
程意的眉头皱了皱,平白生出些莫名的嫉妒心来。
那样的笑容原本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天黑了,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相貌,但是隐约能够感觉到,自从那个人出现了之後,小渔对他不再像从前那麽热络丶以及专一。
有人正在代替自己,占据了她目光所及的位置。